大難不死,必有奇遇

 

 

 

 

 

9


温雅 为了大家阅读方便,我以后会增加“199#年 徐恩的时间”和“200#年 余心的时间”,请大家不要抱怨看不懂了吧……呵呵……


前面是一条小巷。就是这儿!

三井也本能起来。

果然,几条高大凶悍的黑影晃了出来。

“哥儿们,搂着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妞儿,挺幸福呀。”

“弟兄们手头缺钱,给来几个花花?”

劫道的。三井觉得自己很倒霉,本来这种事可以让他英雄救美大义凛然气吞山河一番,但是现在他累了,累得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处于罢工状态,然而打架又显然不是脑力劳动。

他能很清晰地分辨出腋下余心瑟瑟的抖动。

女人就是女人,女人不应该见到血。

想到这儿,三井沉着地笑笑,从兜里掏出钱包:“都是合子儿上的弟兄,今天手头不宽裕,就这么些,赶明儿加倍奉上。”

谁都能看出来鼓鼓囊囊的钱包里装的不是硬币而是钞票。

为首的黑大个儿有一对异常不协调的吊梢细眉毛,看着三井伸过来的钱包,他反而有些不知所措,随即磔磔地笑了:“算你识相,但是不巧,这些票子买不了你一条腿。”

什么?余心又是一动,被三井紧紧地压住。

“什么意思?”

细眉毛后面窜上来一个有着活泼大眼睛的歪嘴小伙子:“有人出了更大的价钱买了你一条腿,还不明白?”

三井的心凉了:是冲着自己来的,而且要打废我。

周围的人一句话不说,每人身后背着一根钢筋,慢慢往前靠。

三井夹住余心慢慢往后退。

“你跑得快吗?”

余心听见三井在问自己。还没来得及回答,细眉毛沉声说道:“那个妞儿,没你的事儿,躲远点儿!”

三井正盼着他这句话,赶紧一搡余心,想让她快走。

余心的脚下就像钉了钉子似的一动不动,反过来,她甩开三井两步迈到前面来:“那个人出了多少价?一百万?一千万?还是一亿?甭管多少,我出双倍买回来怎么样?”

几个劫道的都愣了,细眉毛犹豫着。然而歪嘴转了两下眼珠,微笑着凑过来: “没看出来呀,小妞你还挺有钱的。你也甭充什么能耐梗,抓住你,一样挣钱!大哥,今天晚上走运哪,双份的好买卖!”

几条彪形大汉鼓噪着大笑起来,彼此点头示意:这个提议不错,可以接受。

细眉毛赞赏地看了看歪嘴:“小子你真长进了,这个外快捞得好。”歪嘴受到鼓励,得意忘形,把手里的钢筋一晃,跳到两个年轻人面前,一伸手就要去拉余心的胳膊。

三井就算是为了自己的面子,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不管。他想都不想,抬手就是一拳。细眉毛等的就是这个,喝了一声,将两个人围在垓心。他很轻易地就把余心拉离了三井的身边,吼道: “一条腿就行,别出人命!”

余心两只眼睛里很出人意外的不是愤怒,而是焦虑。

精疲力尽的三井哪里是这帮小畜生的对手,何况他本来就不是打架的材料。

歪嘴很有把握地拿自己手里那根钢筋比划三井的腿,他有信心一下子就把骨头打断。

可是钢筋扫过去的时候,他没打着。因为三井已经倒在地上了——有人把他打昏了。

他抬头一看,满眼惊怒:“是你?!”

…………

三井感到后脑上木了一下,眼前就黑了。

199#年 徐恩的时间

“名字。”

“什么?”

三井刚想扛着书包如往常大摇大摆地招摇过市一路凯旋而归,突然像发现了反革命分子似的,“滋溜”一声闪到了墙根里,顺手还不忘抓住了从另一个方向若有所思地低头看地一头撞过来的徐恩一起躲起来。

“你干吗?”

徐恩抗议道——她正在自学微积分。

三井瞪了他一眼,伸出一只手很帅地指了指。

徐恩循指望去,眼睛立刻瞪着铜铃般大,抬起手来就给自己来个耳刮子。

不是她天生自虐狂,而是眼前的情景太骇人了。

这种情景是只能出现在同人小说和梦境里的。如果出现在别处,一定会闹人命。

流川枫站在一个女孩的对面,主动问她叫什么。

徐恩削完自己的耳光,清醒了一些,用好像传音入密就差小宇宙直接交流般的小声跟三井说:“你别想歪了,也许是他表妹表姐姨妹堂姐什么的……”

三井靠在墙上重心伏低:“同志,发挥一下想象力吧,累不着的。”

外面流川以为女孩没听明白:“你叫什么?”

女孩把头一抬:“你以为我会把名字告诉一个素不相识又毫无诚意的家伙吗?”

声音清澈动人,富于弹性。

徐恩脸上的肌肉绞动了一下:他妈的!是她!

三井在兴致勃勃之余还是用眼角扫到了这个细节,这促使他更加好奇地伸长脖子去看。

女孩纤细的步子很准确地绕过眼前对于他来说仿佛巨无霸的身躯:“你太高,我的阳光都被你挡住了。”

流川站在当地,好像不太相信自己会遭到这种待遇。

女孩走了两步,很熟练地把头转过来:“等我心情好了,也许会告诉你。”

第三次丢下一个扑朔迷离的笑容,走远不见了。

待到莫名其妙的流川也走掉,三井扭回头问徐恩:“那个女孩是谁?”

“你问我?”

“不问你问谁?”

“藤香,前全年级第一名。”

三井乐了:“够损的,还给人家加一个‘前’字。”

“你怎么知道我认识她?”

“我不但知道这个,我还了解你和她有仇。”

徐恩把牙露出来:“你以为你是个巫师呀。”

“你别瞪眼。她一出声你的眼眉就立起来了,五官扭曲,这不是有仇是什么?”

徐恩自嘲地笑了笑:“好,算你聪明。不过,我告诉你,你最好提醒流川离那女人远点儿,我总觉得她别有用心。”

三井吹了个口哨:“是你自己太小心眼儿了吧,泡美男不成,就干涉人家的婚姻自由。”

徐恩显然被气得不轻,冷笑一声:“骑驴看唱本——咱们走着瞧。”

三井追上去:“喂喂喂,你还没详细介绍呢,别走呀。”


10

徐恩一路疾行冲回家的时候,在家门口最后一个转弯处遇见了正在殷勤地打发走另一个女孩的徐腾。

看到徐恩满脸不自在的样子,徐腾笑嘻嘻地走过来:“怎么啦?被甩了?”

“我哪有你那么逍遥自在?一天三四拨的倒换着给人家陪笑脸。”

徐腾凑过来:“逍遥归逍遥,大事我可没忘,倒是你,可别为了些鸡毛蒜皮的耽误了正事儿。”

徐恩眼珠转了转:“你说,咱们费尽心思接近这帮人有用吗?你算准了那东西一定会经过这里?”

徐腾一脸无辜的神情:“方案可是你制定的,我只负责提供数据。”

看到徐恩的脸要变,他旋即陪过笑来:“只要它敢从东京往外运,就一定会经过这里,这是没错儿的事儿。咱们只要安心地蹲在学校里,尽量和其他人一样混下去,总会有机会的。”

“那帮右派小孩烦死人了。”

“呵呵,你要是无动于衷,那岂不是要引人怀疑?该生气就生气,该吃醋就吃醋,该抽风就抽风,这戏要是演的不像,还不好办了呢。”

徐恩把头别过来,一把揪住徐腾的领子把他拽到自己的眼前,脸上似笑非笑:“所以你就该泡妞就泡妞,一点儿都不脸红是吧。”

徐腾脸不变色心不跳:“你也可以来一两个,我又不拘管你。”

“你爱怎么的怎么的吧,我可没那个闲心。”徐恩一个呵欠打过来,松开手闷闷的走进去了。

第二天流川上课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抽屉里有一张纸条,上面附着齐全无比的藤香的资料,就差没写家里有多少存款了。

流川想了想,还是把纸条收起来了。

随即,顺理成章地,三井发现自己越来越经常地看到那两个人出双入对,然而那姑娘似乎也很懂分寸,从不在学校以及周围两公里内和流川碰面,这引的三井暗笑:看来,这才叫作狐狸碰上了狐狸精。可是看到徐恩心情不好的样子,三井又忍不住老想逗她,但是徐恩舌尖唇利,不肯吃亏,两下交锋起来,却也煞是好看。

此时的三井心中,也不过认为徐恩就是一个学习甚好,嘴损点儿的女生而已,没什么出奇的。

偏巧,四年一届的亚运会开始了。 这亚运会众人皆知,中日韩三足鼎立,相当一部分其实就等于中日对抗。各个学校里大出风头的运动员如果能得到漫画小说作者的照顾,没准还能进去风光一把,证明个什么爱情天长地久或者青春热血及时挥洒之类的,但现实无情,终究这国家级对抗,还是职业选手为主,在校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孩子们,也只能有从电视上饱眼福的份儿。

徐氏兄妹的麻烦开始来了。

应当承认,大部分孩子在这方面还是挺大度的,毕竟只是竞技运动,强者为尊,没有二话,可就是有那么一小撮平素就怀有偏见的男女学生,刨去歧视不说,早就对这一对平日里不卑不亢,无所畏惧的风云人物看着不爽,这个时候更是火上浇油,一天到晚进进出出的眼睛仿佛能蹦出火星子来,俗话说一颗耗子屎坏掉满锅汤,于是两个人的处境很快就变得尴尬起来,夹杂在一片饱含爱国热情的武士道眼神中如芒在背,偏偏又都是玉树临风的人才,直变成树大招风了。

但这样看来,又有云:三岁看大,七岁看老。把这叫嚣西东隳突南北的悲壮感情,轻而易举心安理得地变成私下里排除异己的利器的年轻子弟,还真是颇有当年他们老子的风范,看上去前途不可限量,值得佩服。

徐腾倒没什么,嘴又甜,人又仗义,凡事退让,挑衅得不象话了,顶多扭头当没看到。

可徐恩不行,脾气爆,爱拔尖儿,吃不得亏,亚运会进入正式赛程后,光冷嘲热讽针锋相对的斗嘴仗就已经好几起了。

二年级的徐腾就害怕妹妹一发疯当众跟谁撕拽起来,所以总是特意下来借着看哪个女生的名义来监视徐恩,一旦发现战斗升级,就想法把徐恩拉走,不让事态扩大——他还一举两得,既注意了妹妹的安全,又趁机泡到了许多一年级的小美眉,无形中化解了许多误会——唉,女孩子们在这方面是绝对不会有什么顽固的仇恨的,就是这样。

三井也发现了这一点,在这方面他与徐腾是心照不宣,平时看二年级上课没空,他要是能倒出时间来,也跑下来镇抚冲突,效果有时比徐腾还好。

如果一直这么下去,倒也罢了。

羽毛球比赛开始了。徐恩头天下学的时候,也觉得自己不太合适:干吗跟那些人计较?浪费生命。何况输赢不就那么回事?然而中国输掉了,非常有名的一位女选手输给了日本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女子。(这是史实,大家想必心中都有印象。)所以徐恩第二天坐在教室里面对人数极少但绝对数量巨大的挖苦的时候,已经快要杀人了。

徐腾和三井在课堂里听课的时候,不约而同地暗叫不妙:怕徐恩发飙。

下午三井与化学老师恨苦相持完毕,溜到一年级的教室的时候,一头正撞上了同样忐忑不安前来救驾的徐腾,两个人彼此道过辛苦,一个前门一个后门屏息凝神准备随时除暴安良。

身形甫定,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就听的教室里突地安静下来,徐恩傲慢清澈的声音一字一板地传了出来,两个人就知道来晚了一步: “有本事别在这里吵吵,是骡子是马那得牵出来遛。不就是羽毛球吗?我一个人让你们一群!信不信?不信的话随便去请人,我随时奉陪,哪怕你请来职业的!”

徐腾摇摇头,她的日语怎么说这种话的时候一点语法错误都没有呢?

沉默了一会儿,一个阴郁但同样动听的女声: “弓可别拉得太满,小心断。”

很快就有人附和:“对对,你别以为没人收拾你了!”

三井身后忽然响起一个温柔的声音:“学长,这是干什么呢?”

三井未及回答,屋子里剑拔弩张的众人已经发现了这个人:“哎,藤香你来得正好,教训教训这个嚣张的女人!”

背着书包如姣花照水弱柳扶风般以古典风范伫立在门口的女孩愣了:“什么?我?干什么?”

十一


在教室后面收拾书包的流川也是一呆。不愿卷入的其他人趁这个机会在徐腾的开门示意下纷纷脚底抹油顺利地逃亡成功。屋子里几个粉嫩的小女生围上来:"阿香,谁不知道你受过英式教育,羽毛球还特别棒?"

"好好地叫这个丫头闭嘴!"

"臭屁的太过分了!"

徐恩的眼睛只睁开四分之一只,靠在椅子背上熟练地转着钢笔。

流川枫二话不说,扛着包过来扒拉开众人拽住藤香:"我们走。"

藤香的脚后跟没离开地面。她看着徐恩。旁边的人同仇敌忾地齐声为藤香打气造势。

流川的意思很明确,不要掺和这种事,我们彼此无怨无仇。

三井叉着腰站开二米左右,二目如电。

徐腾饶有兴味地在听今天轮到的小美眉给他绘声绘色地讲述经过。

为首的右派女孩轻盈美丽,尤其是一双修长的小腿莹白可爱,纤细的脚踝散发着一股让人想入非非的妖媚气息:"阿香,人是有尊严的,别的可以不要,但在这方面,我们可不能退让,会让人看不起的,更别提有人会编排我们的笑话。"

徐腾全当什么都没听见,更没看见女孩投来的毒辣的一瞥。

藤香还是拿眼下死力盯住徐恩。流川枫攥住她腕子的手开始加力了,她却像浑然不觉。美丽小腿继续发言:"我们信任你,阿香,你是我们的希望?


徐恩的钢笔转得越来越快。三井看着快速旋转的钢笔一言不发。

徐腾那边很快就传来了低低的放纵的笑声,女孩子的,咯咯咯,脆生生的。

流川不耐烦了,他正要破例再说一句话,藤香抢了他的先:"我知道了,玩玩也没什么不好的。"小伙子的眼睛由小变大,本来就平板的脸这下更是煞白的瘆人。

三井一甩脸,扭头就走。与此同时,徐恩一使劲儿把椅子推倒,自己从桌子后边弹射出来,脸上密布谦虚祥和的微笑:"随时等候指教,真是太感谢了。"

女孩子们在美丽小腿的默许下愉快地微笑起来,一时间莺声燕呖,楚楚动人的调门溅得到处都是。流川枫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藤香万分抱歉千种柔情百般哀怨地对他说:"真不好意思,你先走吧,我今天可能会晚,总要练习一下……"

"……"流川把书包扔回桌上,静静地坐下来,仿佛在说:我等你。

三井在经过徐腾的时候停了一下:"你妹妹的羽毛球怎么样?"

徐腾帅气地把小美眉的书包接过来自己背上:"至今为止,我还没赢过她。"

三井扬长而去,徐恩向相反方向以同样速度踪迹不见。

难得一天不训练的日子,倒是精彩纷呈。


200#年 余心的时间

三井是被隐隐约约的哭声惊醒的,他的脑细胞齐心协力的践踏着脊髓的痛感神经,集体哭天喊地的在头骨里翻来滚去,,以至于他在浑浑沌沌中之中竟缅怀起小时候看过的厮打成一团的圣斗士。

这究竟……怎么会……哪儿来的……什么……啊,我好像是被打昏的。

先被累个半死,然后被彻底打死……不对,那我现在应该飞升天堂才对,这天堂怎么会有哭声呢?那应该是地狱?也不对,地狱怎么能有这么坚硬的柏油马路?没错,就是柏油马路,这还到处都是汽油味儿呢……

经过一番努力挣扎,视野里终于有光了。哭得正伤心的那个人,是谁呀?

唉,当然是余心。她怎么会哭呢?她的神经不是号称是合金玻璃钢的吗?她哭得可真哀,声音高低不平地踩着空气一步一步摇摇晃晃地迈进他的耳鼓,摇曳多姿,柔软坚韧地蹂躏着他的意志,把火热的沸腾着的疼痛浇成一片潮湿,顽强不屈地撼着四周的景物,用悲恸的小小威力洗劫着三井的承受力和同情心。

别哭了呀,唉,叫你别哭了,真难看呀。

不知不觉地就挣扎着站起来,挣扎着迈步,挣扎着进门上楼梯,直到倒在床上--其实百分之八十是累的,因为浑身上下除了后脑一块淤青外完好无损。

"呜呜呜……吓死我了……我好怕……好怕……"

到底怎么了嘛,你倒是把前情后景说给我听啊。"

我还以为真的完了……后来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他打跑了那伙人……然后也没留下姓名就不见了……呜呜呜,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呢……我真怕……我真的好怕……"

三井闭着眼吐出一句话来:"

你叙述得好简单,也好流利啊。"

余心扑到他身上嚎啕大哭:"我……我根本吓昏了嘛……我连那个人的脸也没看清……"

三井懒得再问,一扭头睡着了。他太累了,累的不愿意去思考,他还害怕,自己这一直很好用的脑子会在坚持不懈的思维锻炼中自讨苦吃--什么都知道绝对不是件好事,尤其是在肯定自己有洞察一切的能力之后,自制力就变得很重要--努力无知,尽量白痴。

他凌晨醒过来的时候,破天荒地看到了2点时没有坐在电脑前的余心,傻呵呵地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余心。

她好像完全失神了,眼神散乱不知所处,头发自由自在地伸展在立体的空间里,衣服漫不经心地挂在胸前,好几颗扣子提前下岗退居二线,解放了的领子舒服地歪倒在白嫩的肩头上,犹如后现代派画家的蒙娜丽莎,只是,少了一个致命的微笑。

从来,没有,看到她,这个样子。

三井使劲儿闭了闭眼睛。眼皮都哭肿了,何苦来的?难道这次的受害者,真是她?手不自觉地就伸出去了,在离泪痕纵横的粉颊还有一寸光景的地方停住,然后无奈的曲了曲脱力的关节,放下了。

"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余心的瞳孔随着三井的手指的靠近和拉远缩小和放大,犹如一棵迅速凋谢的栗树温柔的摇落了所有曾经的荣华,慢慢褪去生机,渐渐泯灭希冀。

"我错了。"

"什么错了?"

"我以为我能保护你,看来我错了。"

三井哑然失笑:"你说什么?"

十二

“我错了。”

“什么错了?”

“我以为我能保护你,看来我错了。”

三井哑然失笑:“你说什么?”

“我以为用钱就能挡住他们的,我以为用智力就能保护你的,我以为平凡的人就可以卑微的活着的,可我错了,这个世界没有道理,只有武力,我费尽心机想骗自己相信只要聪明和钱财就可以无往而不胜,我错了,我以为善良的人能用自己的方式生存下去,在普通的骗局中简单的生活,我错了,什么都可以逃避,只有野蛮的争斗和杀戮跑都跑不了,人类最后还是要用粗鲁的四肢侮辱高贵的头脑,永远都会这样,永远……”

一连串语无伦次的喃喃自语从空气中渗透出来,一滴滴地融化成绝对悲哀的断言。

三井同情地看着那两片失掉血色机械地蠕动着的嘴唇。“……我错了!!”

天崩地裂的一声,泪水重新滚滚而下。

三井再也忍受不住,一把搂过余心:“你到底怎么了?!”

余心木然地靠在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怀里,像块真正的木头。

199#年, 徐恩的时间

藤香现在很累,她能感到汗水娉娉婷婷地从她平滑优美的脊背后面蜿蜒而下,胜似闲庭信步。

“你回去吧,前面离我家不远了,你不用送了。”

潇洒脱俗的身影犹豫了一下,五秒钟后毫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一句话都没说,甚至是一句“再见”。

因为明天一定会再见的,何必废话。

藤香抚摸着自己因为重操球拍的而略显酸痛的右臂,一股凄凉的得意涌上来不禁脱口而出:“可恶!”

“知书达礼的小姐为什么会在寂静的夜空下说粗话呢?”

角落里一个有气无力的澄澈声音接了过来。藤香趋前两步,闪闪发亮的眼睛再次盯在了墙角的徐恩身上:“你有意见?”

徐恩肩上斜靠着一只色泽暗淡的羽毛球拍,她的眼睛也很亮,睁得很大,距离近的话甚至可以看到里面的血丝:“干吗答应帮那帮女人?你不是自愿的不是吗?”

“那与你无关。”藤香的头发很飘逸,很美,柔和地垂落在姣好的双肩上,像一场梦。

“放聪明一点儿吧,他也不希望你参赛的。”

“你的那一位也很不满吧,他可是当着你的面气的一甩头就走了。”

“你只是一颗棋子。”

“能决定全局的棋子,不是很好吗?”

徐恩的脸在扭曲的一瞬间忽然又绷直了:“我不是一个善良人,这一点希望你能了解。”

藤香的嘴角熟稔的一扯,吹过来一个职业的微笑,走过去了。徐恩一个人站在阴影里,憋了半天,中气十足的高声嚷出一句中国话:“吃不了,你可得给我兜着走!!”

对方显然没有听懂,袅娜的脚步分外优雅——本来也没想让她听懂。徐恩苦恼地滑坐在墙根里,突然一挥拍子砸了出来: “我叫你跑!”一只毛茸茸的红眼睛的耗子当场脑浆迸裂死于非命。


200#年, 余心的时间

余心的裁缝铺暂时停业了,因为余心病了。

三井绞尽脑汁也没弄清楚那天晚上到底出了什么事,余心只是那么简单流利的几句话翻过来倒过去的一念,然后就是让人发疯的沉默。

三井是何等聪明人物,他根本就不信,然而现场毫无血迹,第二天人来人往依旧,报纸上甚至连一点风声都没有,附近的医院当晚也没有接过因为殴斗致伤的病例,通过各种关系打听黑社会内部是否有类似的成员也是白忙活了一场,地盘上的头头都在摇头,三井两眼无神的栽倒在沙发上的时候,下决心缴械投降了。余心,你到底是怎么了?

三井由衷地哀叹出来了。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发疯地看书,上网,上网,看书,看了哭,哭了看,直到最后筋疲力尽地连一滴眼泪也没有了,就抓住三井的衣襟发自肺腑地嚎,让人真想一刀捅了这个存在着的世界。我该去放血。


三井抱着崩溃到理智边缘的余心心想。她没有受到任何肉体上的伤害,这是没错的。虽然衣服被撕破了,头发也很乱,但是她身上什么伤口也没有,连抓痕也没有,要是女人之最大不幸惨遭轮奸,就应该留下什么迹象,可是没有,她精力十足头脑清楚口齿伶俐四肢灵活就连声嘶力竭也透着那么底气充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三井觉得最可怜的人是自己才对。头昏脑胀的当儿,铃声不失时机地响了。

“喂,您找哪位?”

“三井吗?我是仙道。”

好不容易把余心安定下来的三井猛的抓紧话筒:“臭小子!是你啊!”

“我从北海道回来了!哦,还有我女朋友,你们几个可记得来接我哟!

流川枫那个臭屁小子听说有了个超级天仙的老婆,可别忘了带来……樱木两口子什么时候结婚?我能赶得上吗?……有人敢嫁给赤木了吗?……宫城那边打算跑上多少年爱情马拉松啊?……喂喂,你听我说了吗?喂!”

三井的头开始正儿八经地疼了,他握着话筒看高高架子上的阿斯匹林瓶子,努力的回忆医嘱。

入夜,余心安静了,她直直地横在自己的床上,毫无生机的把四肢摆出一个“大”字。

第几个夜晚了?同样被折磨得精神恍惚的三井模模糊糊地觉得日历在桌子上跳起了迪斯科:这是一场怪梦,没错,一场神经错乱乱七八糟的梦,就像二十一世纪的爱丽丝眼中被扭曲了的无数面镜子。到处都是真实的幻像呼唤着他的冒险,四面楚歌中他不知该走到那一面里去,反正也是一片混乱,一片昏漠惨淡的阴影,无知增生出快乐,睿智演化成悲哀,善良转移的结果,是无限膨胀邪恶的肿瘤。

走开吧,滚开吧。三井终于也睡着了,他抱住冰冷的闹钟,甜蜜地睡去了。

一个小时过后,电脑悄无声息地亮了。“指定数据下载完毕,是否挂断?”

“不必了。”

余心静静地盘踞在被子上,犹如圣洁的释迦牟尼处在顿悟的一刹那,任凭三千世界纷乱的天花扬扬洒洒的飞了一天一地,端端正正的身影始终救世主似的无动于衷:

“六年前国家安全机构的全部信息记录,我的苦日子快到头了。”她美好的头微微侧了一下:“三井,我的病好了,这些日子来多谢你的照顾。”


“因为,无聊的日子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