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同居而已的故事

 

 

 

 

15
凌晨二点多,厨房。
三井是被饿醒的,他是快半夜的时候才睡下的,才两个来小时就受不了了,没办法仙道给他拿的晚饭实在太少了,总共才小半碗饭和两样小菜,那家伙知道他没吃中饭,根本就故意整他。

三井一边下楼一边在盘算着该弄点什么做宵夜,却意外的看到厨房的灯还亮着,他走进去,站在水漕边的是神。

看到三井,神显然有些意外,三井抓抓头:“我饿了。”

神轻轻笑了起来,放下手中的杯子:“我帮你弄点吃的。”

神轻手轻脚的打开冰箱与炉灶开始准备宵夜,三井无聊的在房间里转了两围后站到他身边看他忙。神先煮开小半锅水,把晚餐时多出来的饭倒进去,然后又找了几样三井平时喜欢吃的菜加了进去,在等的时候神又洗了一根黄瓜,切片泮了。

三井站在他身边不时帮他递上一两样物件,突然就扑哧笑出来,神奇怪的看他,三井索性就双手环住他的腰下巴往神肩上一搁,笑眯眯的说:“感觉好象新婚夫妻耶。”

神一愣,不动声色的给了三井一个肘子,也不去看三井抱着肚子躲在一边埋怨他狠心,神把弄好的泡饭和小菜拿到桌上。回头一看,三井还在角落上揉肚子,神凉凉的说:“别装了,这里没人心痛你。”

玩的时候没有人配合就玩不起来了,三井认命的叹口气来桌边坐下,嘴上还在硬:“是真的很痛耶,你以为随便谁都受得了你空手道五段的肘击啊。”

神抱着自己重新热过的牛奶,好笑得看着他:“你平时不都反应很快嘛,这次怎么没躲过。”

三井头也不抬:“饿得没力气了。”

“倒有力气开玩笑。”

“玩笑而已嘛,知道还这么用力。”

“否则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好好坐在这里吃饭?”

三井手中的筷子突然停了下来,他抬起头仔细看着神:“你还好吧。”他有些迟疑的问。

直直盯着三井,神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然后疲惫象是突然涌出的泉水在他脸上泛开,神摇了摇头,把脸藏到杯子的蒸气后面。

想不出合适的话三井低头又扒了两口饭把筷子放下,突然不是很有胃口了。

神不默不坐声的起身要去收拾碗盘,三井象小孩似的拦住不让,神不解得看他,三井痞笑:“我还没吃完。”

“那你停下干嘛。”

“累了,歇会儿。”

神一挑眉白了三井一眼又回身坐下。三井心不在焉得拨弄着面前的碗筷,偶尔看看默默喝着牛奶的神,他突然问:“没想过放弃吗?”

“没。”神眼皮也没抬。

“知不知道这样很傻。”

“知道。”

“那为什么不努力改变一下?”

神放下杯子浅嘲得看着三井,好象他在说什么不好笑的笑话:“怎么改?”

“比方说再找一个。”

“我有啊。”

“啊,我不是说牧那种。我是说……”三井想了想:“那种能够完全替代他的那一种。”

神笑起来,不是那种带着讽刺味的,也不是平时那种空洞的笑,而是一种很柔合的仿佛风一般的笑容:“我做不到。”他说,然后问三井:“你呢?”

耸耸肩三井叹道:“我不知道。”他拿起筷子又低头开吃,饭已经有些冷,吃在嘴里不是那么舒服,三井嚼了两口抬头又补了句:“至少目前的我还做不到。”

“所以。”神慢悠悠得拿起杯子:“只好顺其自然了。”

三井没抬头。


16
周三下午,**公司地下车库。

光知道自己不应该到这里来,但她无法控制自己。自从周日以来她一直没有见到三井,周一的早上她没有见到三井,神说他已经去公司了,后面两天她依然没有见到他,神说三井这两天都是过了半夜多才回来而且走的很早,因为他最近真的是太忙了。但是她知道,三井在躲着她。她甚至知道,他这样做是为了她。

但是她真的需要再见他一见,有些话她一定要当面的告诉他。她坐在车里这样对自己说,努力忽略掉心中对肯的隐隐愧疚。然后她看见三井从电梯走出来,她摇下车窗想叫他,却停住口。

三井穿着黑色的西装正急匆匆地往他自己的车走。

她皱起眉,三井从不穿黑色的西装——他不喜欢它穿在身上的感觉,不幸的预感——除了必须的场合,三井从不穿黑色的西装。她看着他的车尖叫着从面前驰过,方向盘后他忧虑的表情,她轻咬下唇踩下油门。

光停下车,有些不确定的看着周围的环境——墓地。她犹豫了一下,感到自己的好奇更强烈了,于是她静静的沿着三井刚刚经过的小路走下去。

转过一片由小雨松组成的围墙,光几乎被眼前不远处的情景惊呆,她飞快的捂住唇以防止自己无法控制的低呼逃出喉咙。

在那座洁白的墓前,三井正紧紧得抱着一个男人,那男人伏在三井的胸前将他的脸深深理在三井怀里。从所站的位置光无法看到那个男人是谁,但他的身影却给她一种含糊的熟悉感。

光感到她的心在揪痛。她看着三井拥着那个人的姿势是如此的温柔,他低头在那人耳边细语的表情是如此关怀深切,而那双在男人身后轻抚的手又是如此的充满安全感。她闭上眼睛,生平第一次明白嫉妒的感觉。

当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三井已经轻轻将两人这间拉开一点距离,她感到一阵如释重负的感觉冲过全身。她凝神细看,男人仍然低着头,三井轻抚他的双肩将头低到与男人相同的高度,他正关切对男人说着什么。光努力凝神想听清他在说什么,但三井的声音太轻。她看到低着头的男人轻轻摇了摇头,三井似乎叹了口又说了什么,然后放开握住男人双肩的手走到一边。

光疑惑的皱起眉,这好象和她想的不太一样。她仔细又看了站在不远处从刚才开始就保持沉默的两个男人一会儿,目光转向从一开始就被她忽略掉的白色大理石墓座,再看向站在墓前的男人,她这才注意到男人身上穿得也是黑色的西装甚至领带也是墨色的。

光不安的轻咬着下唇,觉得自己是真正的做了一件错事。她小心的向后移去,希望不会惊扰到那两个明显沉侵在哀伤中的男人,当她转身离开的时候没有看到三井向她投过来的目光。


17
晚上,餐厅。

肯·阿尔弗里德有些不安得看着餐桌边异乎沉默的三个人。光自下午从外面回就有些沉默,他问她,她说看到了令她伤感的场面,至于神,肯觉得他一直都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但为什么连平时总是开朗的仙道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暗叹口气,自小的教育让他觉得自己有义务改变一下这沉闷的餐桌气氛。

“这菜的味道真不错,三井和水户不在真是太可惜了。”

话一出口,肯突然发现另三人的目光齐齐的射向他,其中两位男士的目光中更是含有某种他无法理解的类似于警告的低气压情绪。他尴尬得咳了两声,目光在房间里转了两围,决定再努力一次:“这房子真不错,你们一定为它光了不少精神。”

两个男士的目光回到自己的盘子上,而女士的目光却带着好奇在他们的脸上扫来扫去。肯在静待半分钟没得到任何回应后决定再试最后一次:“知道嘛,从一见到你们的时候我就在想你们四个人的感情一定很好。”

他的努力终于得到回报,而且是双份回报:“为什么这样想?”神和仙道对看一眼。

肯笑了起来:“不是吗?一般人很少会和同性的朋友一同生活这么久的,特别是男人,当然学生也许有,但对于已经工作的人这种情况真的很少见,大家都更喜欢和恋人住。”

“也许我们只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恋人。”仙道笑着说。

“啊?”肯显然对这种说法有些意外:“我以为你有爱人了。”

“为什么这么想?”

耸耸肩,肯有些不好意思:“你,我昨天看到你脖子上有……你知道我并不要刺探你什么,只是经过时不当心看到的。”

“噢。”仙道懊恼得低声咕哝:“下次我会找一个不用口红的。”

神和光同时低低笑了起来。

“我记得你以前说过这种话。”神说。

“我以前也听他这么说过。”光接口。

“你可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神继续。

“可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觉得吃惊呢。”光跟上。

仙道毫不在乎的说:“成长是小孩子的功课,对于成年人来说只要保持自己的特色就可以了。”

“所以你的特色就是花心?”光笑着问。

“不。”仙道看着她,脸色十分认真:“我每一次都是认真的,百分之百认真。”

房间里一阵尴尬的沉默,所有人都感到了仙道话中受误解的伤害。仙道则是一副好象一切都与自己无关的表情吃着自己的食物。

“那我祝你早日找到真正属于你的那份感情。”最后还是肯打破沉默,他向仙道举起酒杯。

“谢谢。”仙道轻轻与肯碰了碰杯,饮下一口。他笑了起来,肯的确是个好人,他看向光,现在他有些能体会三井的心情了。他感到坐在旁边的神在桌下轻轻握了一下他的手,他向他笑笑。

肯放下杯子,有些感慨的说:“人真是很神奇的生物,他们总是无法了解其他人的真正想法,但却依然可以相互关心感情深厚。”

“你是在说我们吗?”神挑起一边眉。

“对,你们四个。你们性格脾气完全不一样,但感情却这么好。”

“我们感情很好吗?我怎么不觉得。”仙道夸张的看着神,神扫他一眼不予理睬,仙道不满的继续说:“我怎么觉得是我在受你们三个的欺压,真奇怪当初为什么会被你们骗进的。”

“什么叫‘被我们骗进’,明明是你来找我提同居的事的。”神反驳。

“但那是三井先对我说的。”

“这么说起来我一直都想问的,他本来不是一个人住的好好的吗,为什么突然想搬地方?”

仙道有些心虚的看了不做声的两夫妻一眼:“他说是升职了所以想搬个大一点儿的地方。”

“升职?”神皱起眉:“他不是在我们住到一起后才升的吗?我想想……对,他升职是在三年半以前,我们还一起去了趟温泉顺便庆祝我们同居半周年。”他笑起来:“我还记得我们三个乘他喝醉骗他答应付帐,结果他后面三个月都是赤字。”

神笑着看向仙道,却发现他的表情有些不是很自在,而那对夫妻也小心的避开他的视线。他突然明白了三井当初搬家的理由,于是他不再追问换了话题:“当初牧说租这房子给我们的时候我还觉得太大了,谁知道看房子的时候才知道共有四个人,真是吃了一惊。”

“是啊,我一直以为水户在国外读……”仙道突然瞪着神:“你说这房子是你出面向牧租的?”

“对。”

“原来是这样,我还一直奇怪。”

“奇怪什么?”

“没什么。”

“到底怎么回事?”神的声音低了半阶。

“我本来以为这房子是三井找的。”

“这有什么奇怪?”

“是你的话当然奇怪,但是他的话……”仙道闭上嘴。

神皱起眉,仙道这话说的蹊跷,他抬头准备再向仙道问个仔细,却看到两夫妻一脸趣味得盯着自己与仙道。神勾出一个完美的笑:“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

“不会啊,我觉得很有意思。”肯笑着说:“不过那个牧是谁?”

“一个老朋友。”神说着叉了一口菜放进嘴里:“这菜快要凉了,我觉得我们应该快点吃了,聊天的话吃完饭再继续好了。”

仙道低下头小声说:“转的真不高明。”

神在桌下狠狠的踩了他一脚。


18
凌晨,某旅馆房间。

三井睁开眼睛,身边的床是空的。他坐起身,发现洋平默默得坐在窗边,口中叼着烟。他揉了揉还有些迷糊的眼睛,走到他身边抽走烟揉熄:“这个对身体不好。”

水户洋平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将头靠在三井身上:“……你还好吧。”

“没什么大碍。”

“对不起。”

“别傻了。”三井轻轻拍了下他的肩:“别坐在这里了,你会着凉的。”

“不会。”

“你最好不会。否则我就惨了。”

“神不会吃了你的。”

“牧会。”

“他才舍不得。”

“才怪。那家伙对待自己家人之外的人根本没有人性。”

“我也不是他的家人。”

“对他来说,你是。”

“大概吧。”

洋平叹了口气,任三井把他拖回床上。刚才坐在外面不觉得什么,而现在冰凉的皮肤一接触到温暖的被窝却开始感到刺痛的冷意了,他抱紧三井。

三井在洋平的怀里没有一点儿睡意,背后洋平的呼吸已经变得深长平稳,但三井知道他也没有睡,洋平并不是一个很容易入睡的人并且一但打断后就很难最次入睡。三井自己也是,并且他知道神和仙道也一样,他们都很象,也许这就是他们能够处得来的原因吧。

窗外的颜色开始变浅,三井感到洋平抱着自己的手臂也开始变松了一点儿,他从洋平的怀里脱出身,转身为他把被盖好。洋平的眼神已经开始被睡意朦胧,他疑惑的问三井:“你干什么?”

三井一边套衣服一边回答:“我明天走,今天得去公司一趟。”

“你昨天不用来的。”洋平的声音很低。

“让你在墓地呆一晚?那我死得更惨。”三井笑着说,最后套上夹克。他回头看到洋平的表情,走回床边,轻轻抚摸洋平的脸颊:“况且今天我自己也需要一些勇气。”

洋平握住三井在脸上徘徊的手闭上眼,三井笑笑低头在洋平的额头印上一吻:“好好睡一觉,我会代你请假的。”

另一只手握住三井的颈项微微改变一下角度两个人的唇便连在一起,洋平温柔的吻着三井,三井一愣顺从的承受了。片刻,洋平分开两人的距离。

“你真想害死我啊。”三井笑骂。

洋平一笑,懒懒的翻了个身:“一路保重。”

三井摇摇头,离开房间。


19
中午,家里。

三井一进门就很有精神的大叫:“你们吃过午饭没有,我买了披萨回来。”

房间里转出两夫妻:“太好了,我来日本之后还没吃过呢。”做丈夫的高兴的说,妻子则顺手接过三井手中的东西:“我去准备一下。”

目送她轻盈的背影消失在门后,男人们在厅里坐下,三井整个人都瘫在沙发上不经意似的问:“她父亲的情况怎么样?”

“很稳定。”

“是吗。”

肯看着坐在身边的男人,表情令人难以明白:“后悔了吗?”

“我有这个资格吗?”三井闭着眼回答得很随意。

“哼。”美国人短促的笑了一下:“其实我一直很想找个机会向你道谢的,你教的方法都很管用。”

“用不着谢,我那不是为了你。”

“我知道,不过我们的关系的确因此而进展的很平稳,除了……”

“孩子的事我很抱歉。”

“不需要。”肯停了一会儿,低声开口:“他并没有白白死去。”

三井的呼吸跳过两拍,黯然承认:“我看到了。”

房间里寂静了一会儿,肯又开口:“这几天她一直想和你谈谈。”

“我知道,我会的。”

“谢谢。”

三井站起身来:“神在房间吗?”

“我想是的。”

三井点点头:“我们需要讨论一些事情。”

“我明白。”

三井在神的房门前刚停下,门在他面前被无声的拉开。他走进去,经过神的身边猛的拉住神印上一个吻,神的双手反射的推到三井胸前,却在听到三井在双唇相交间说出“礼物”一词后顺从的闭上眼睛。

当两人分开后,三井笑眯眯得看着神飞红的脸颊,神轻咳一声竭力用一种冷静的语气问:“他还好吧。”

“至少我离开他的时候还很好。”

神清亮的眼神一黯,抓住三井的衣领将他拽进屋,门在两人身后轻轻合上。


20
下午。

肯与光从外面散步回来,天气很好所以他们在外面多呆了一会儿,然而现在光觉得有些累了。他们走进客厅,只有神在。

肯去为他的妻子倒健康饮料,光则坐在神的对面:“寿又出去了吗?”她看了看四周问。

“他在楼上打包。”神回答。

“打包?难道他要出门?”她有些不安。

神点点头。“他要去欧洲做一个为期两个月的培训。”

她惊愕得看着他:“你不是说真的。”

“是真的。”神解释:“他开发这个系统项目将近半年了,测试阶段也已经通过,现成是推广阶段。做为系统的主要负责人之一,他必须去。”

“那他什么时候走?”肯拿着水杯走进房间,在妻子身边坐下他轻轻环住她。

“明早四点三十七分的飞机。”

“这么急?”她吃惊的问,回头看向她的丈夫:“他一点儿也没有提起过。”

神笑了笑:“虽然早就知道就去,但出发时间是周一才定下来的,这几天他都忙着做准备。”

光垂下眼睛喝着自己的饮料,她想起昨天看到的事情,哀怨的话冲口而出:“也许他忙得是其他事。”

神深思的眯起眼打量光,不知道她这话的来历。意识到自己的冒失光低下头不再说话。神看向沉默得将妻子抱在怀里的男人,两人目光稍一相交便移开,神又开口:“他明早要很早起来,所以等会儿打好包就直接睡了,你们不如和他告别一下。”

女人的身体明显的一僵,肯轻柔的对妻子说:“你先去吧,我随后就来。”

光深深得看了丈夫一眼点点头,离开房间。

等女人的脚步声听不到后,神问:“你想问什么?”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肯的声音很沉稳,仿佛另一个人。

“什么意思?”神平静的反问。

“他,你,你们四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朋友,你说的。”

肯浅笑,不带一丝暖意:“哪一种?”神的眼神沉了下来,肯丝毫不以为意的继续说:“三井今天走路的样子,仙道脖子上的印痕,对了我忘记说明了,那并不是红色的口红印而是一种更深的颜色,你们之间奇特的说话与互动方式,你真的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直视着面前的男人,神的眼神如同寒冰般凌利冷硬:“你想说什么?”

坚定的与神对视,男人问:“你和他睡过吗?”

“……是。”

“水户呢?”

神的眼角微微一跳:“也是。”

“那么。”男人的表情平静,仿佛是暴风雨前的天空:“我想知道的是,当三井离开后我们是否能够继续安心的住在这里,或者说应该另找住处?”

神的嘴角轻轻的弯了起来,他明白男人的想法了,他不由得低低的笑起来,随后低笑变为大笑,错得多离谱得想法。

肯惊讶得看着面前一直斯文含蕴有男人没有形象的大笑,隐约的明白是因为自己的话,但他不明白自己的推论错在哪里。如果这些人他们之间的关系都是如此亲密的话,那么他完全有理由相信他们——除了仙道,肯知道仙道的感情——会对自己与光怀有敌意。当三井在的时候,以他的立场当然能够产生抑制他们情绪的做用,但当三井不在的时候,肯不认为仙道有这个立场起到同样的效果。他疑惑的看着神,等待他能给他一个解答。

神好不容易收住笑坐起身子,真是的,这种事真不能多做,伤筋动骨。他靠在沙发背上缓缓得顺气,他看着肯。这个男人是真的用他全部的身心来爱他的妻,神不由得有些羡慕光,她的确是个幸福有女人,有这样三个男人在爱着他。

神喝了口水,开口:“你的担心是多余的,我们,我是说我和水户从来没有对你们有任何的敌意。”看到肯意外的表情,神的表情淡淡说:“我们的关系并不象你所以为的那么亲密,我们只是住在一起罢了”

肯的表情变得有些尴尬,看来这四个人的关系比他以为的还要复杂,“对不起。”他低声说,又变回初见的那个有些憨的美国人。

神笑笑,饱含兴趣得看着肯:“看来我们都错过了某些不该错过的事情。我还一直都没有请教,不知你是做什么的?”

肯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回答:“我是***公司的总裁。”

“***公司……”神皱起眉:“美国森林业的第四大公司?”

“是的。”

“难怪。”神轻笑一声:“和牧的风格这么象。”

“牧绅一,**公司社长,你们的老板。”

“都调查清楚了嘛。”

“当然。”

神笑着摇摇头:“也许你们两个应该见一面。”

“想不想跳槽?”

“为什么这么问?”

“这么尽职而且能干的助手我也想要一个。”

“多谢夸奖,目前还没有这个意思。”

两人相视而笑。


21
光走上楼梯,心跳得有些快。这几天她一直期望能够再与三井单独谈谈,她觉得他们之间还有一些未完的事情需要说明,然而在经过了昨天与今天之后,光突然发现她与他之间也许只是她自己的想象,三井已经变得如此陌生。

她站在他的门前,想不出自己应该拿怎样的表情来面对他。脑中又浮现起昨天三井抱着那个男人的情景还有三井昨夜没有回来的事实,也许那个男人真的是三井的……她甩甩头,敲门。

“进来。”三井清朗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光想起来最初会喜欢上这个男人——那时他还只是个男孩而她也还只是个女孩——就是因为他那一声动听的:“请问。”

光推开门,三井正背对她坐在房间中央的地板上,身上只穿着件浴袍,顺滑的短发上还闪着湿气。三井没有回头,他问:“是你吗?光。”

“是我。”她说。

“帮我把衣柜右边挂着的那套深色礼服拿给我好吗?就是那套深蓝色的,还有挂在它旁边的两件衬衫和吊在那儿的领结。”

她走过去打开衣柜,在一排整齐的衣服间为他找他要的那一件。指尖在质地良好的衣料上划过,她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那时他们才刚从学校出来,很穷,在他们的衣柜里两个人的衣服加起来都挂不满一半,而她每回在衣柜前为他整理衣物时都有浓浓的幸福感。那时,他们是如此的相爱。

她找到他要的拿了出来,深蓝色的晚礼服,配套的衬衫与领结。他穿起来的样子一起很好看,只是她看不到,她轻轻咬下唇,来到他到身边。

“谢谢。”他接过衣服,微笑着对她说。

“举手之劳。”她回以微笑:“反正我也做惯了。”

他的笑容一凝随即淡淡的说:“他相必很忙。”

“是的。”她垂下眼帘。

他无声的叹息,笑着开口:“既然你这么有经验,不如帮我看看我是不是有漏什么吧。”

她抬眼,笑:“我看看。”

洁白纤长的手轻轻移动着,一边翻动查看一边整理分类,它的主人那张美丽的脸上浮着一种温柔安和的神情。三井坐在光的身边一言不发的看着她。她好美,岁月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一点儿印记,反而为她带来一种年少时所不具备的成熟的韵味。

“你看起来比前两天气色好了许多。”他说。

她抬起头笑了起来,仿佛仍然是三井记忆中的那个无忧无虑的女孩:“因为我还是比较适合日本啊,再说神做的东西好好吃,连我家里的厨师都比不上呢。”

“是吗。你现在不做饭了,我记得你做的也很不错。”他的语气有些怅然。

“现在只是偶尔做些点心了。”她低下头继续为他整理行李箱。

三井换了个坐姿向后靠向床侧,身上开始觉得疲备,他闭上眼睛。房间里很静,只有她的手与织物相触的轻微沙沙声,三井的意识开始有些飘离。

“寿。”

他听到她叫他,没有睁开眼:“什么?”

“我觉得你应该再多带几双袜子和内裤,还有你需要带一些药。”

“衣服在柜子里,药问神。”他含糊不清的说,觉得自己飘得更远。

三井觉得自己好象听到她开门关门的声音又好象什么也没有听到,四周这么安静,阳光照进房间的感觉又是这么温暖,他觉得自己的意识一直都在半睡半醒的桥上徘徊,他想走过去,却总觉得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声音在防碍他。三井缓缓睁开眼,他看到光正目不转睛的看自已。

“你又在我脸上化妆了吗?”他脱口而出。

她的眼睛因意外而睁大又因回忆而朦胧,她泛起一个笑:“相机不在,否则你逃不掉的。”

三井深深的凝视着她,她长长的睫毛边缘细细的水光已经开始凝聚,他向她伸出手,她立刻就已在他的怀中。他抱紧她,感觉她细弱的哭泣令柔软的双肩在怀中轻颤,三井闭上眼睛,湿气溢出眼角。

“我一直都希望能够再与你在一起。”她哽咽着轻声说。

“和你在一起也是我的希望,但是你的幸福对我更重要。”三井低喃将头埋进她的长头中。

“他对我真的很好,好得令我不知所措。”她哽咽的更厉害了,三井静静得听着:“我努力忽略他好久,但他从来都不在意……他做一切能使我高兴的事……知道吗?他的热可可冲得棒极了。”

三井轻轻的吻着她的发:“我知道的,他爱你,和我一样深爱你。否则四年前我不会放手的。”

她吸了口气有些呛,哭声渐渐变高:“所以我才……我……我只是不想对他太不公平而已……可是……可是我却怀孕了。”她感到三井的身体明显一僵努力想控制住自己,三井却已经再次放松轻抚她的背,她再次大哭出声,断断续续得把心中最悔痛的部分化做泪水流出:“其实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控制不了……我好怕……好怕自己会变心……可是,我……已经……我只是想证明……我并不是……不是故意要流掉他的。”

三井紧紧的闭着眼,他能感受到这个女人为他而受的痛苦,他心疼得将她抱得更紧,试图安慰她的痛苦:“我知道,我了解,我了解的。”他哽咽:“其实我并不是怪你,我没有怪你,我只是气你太不爱惜自己。”

三井轻轻得捧起她的脸,透过朦胧的水光看进她双眼的最深处:“我所祈求的一直都只是你的幸福,无论你身在何方,与谁相伴。所以你如果你他能给你我所不能给的,如果他能让你幸福,你一定要抓紧,不要让幸福再次离开你。因为那会是我不幸的源泉。”

光颤抖着闭上双眼,她无法承受三井眼中深长的温情:“可是你该怎么办?”她抱住他。

“我会过得很好。”他轻轻得回答。

她沉默一下:“因为他?”

“不。”他抚摸着她的发:“你昨天看到的只是一个朋友。”

她咬住下唇,没有问他昨夜是与谁渡过。

三井默默得享受着她给予他的最后的,做为爱人而给予的拥抱,因为下次再见的时候,他们将只会是朋友。他不由得抱紧她,希望这一刻能永远停下。

终于他轻轻的放开她,她脸上的泪痕已经干涸,他轻轻吻上她的眼角,扶着她一起站起来。他与她一起走到门边:“答应我。”三井低声说:“答应我,你不会再伤害自己。”

“我答应你。”她的泪光再现。

“你会过得幸福。”

“我会的。”

“那么,祝福你。”

“谢谢。”

“不祝我一帆风顺吗?”

“祝你。”她说,垫起脚跟轻轻得吻在他的唇上:“我的祝福永远留在你身边。”

深深得再看他一眼,她迈出房门不再回头。

门悄悄得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