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同居而已的故事

 

 

 

 

22
当流川枫以他人无法理解的心情推开三井的房门的时候,水户洋平正坐在名古屋一间警察宿舍的客厅里睁着眼睛数绵羊,到第二百七十六只仍然毫无作用,洋平无奈的放弃了这种徒劳的努力,端起面前的红茶。
虽然不想承认,但坐在面前的女性的确是洋平认识的人里面最善长冲茶的,无论是传统的日本茶道,中国绿茶还是英式的红茶,女人算不上柔细的手中似乎有着魔法的力量,洋平看看自己的手,叹了口气。

“醒了?”是女人冷淡的声音。

洋平摇了摇头。

“没睡着?”女人轻哼一声:“技术变差了嘛,看来这几年你过的不错。”

“少了你的关照的结果。”

“很好。”女人笑了起来,很高兴的样子,洋平打了个寒颤。

然而女人并没有说什么,房间里又陷入了一片沉默。洋平叹了口气,天知道他有多痛恨这种技术性的沉默,虽然在一些工作场合自己也十分善于玩弄这种伎俩,但对面这种无论在长度还是强度都超过自己数个级数的对手面前,洋平觉得自己比那些绵羊还要柔弱。但是他也绝不会去当那个挑起话题的人,上帝做证,他是真的不敢,在无数的惨痛教训之后,这是他学到的重要一课,绝对不要在这个女人享受安宁的时候做个败兴者。

洋平看向女人,她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几缕乌黑的长发垂在颊边,此时的她看起来也只象是一个普通的少妇,洋平在精神上狠狠的摇头,不对,这个女人的一生只怕都与普通联不上边了。再次确定了女人的入定系数后,洋平悄悄起身向门边走去。

“下个月我要调回东京总署了。”

洋平刚刚触到金属门把的手猛得僵住,回头,瞳孔因惊恐而放大。

“果然是东京啊。”女人料中似的点点头:“是牧氏的企业吗?”

洋平握住门把的手突然发白。

“为什么?”女人皱起了眉,并不是恼怒只是好奇:“我记得你非常讨厌公司的工作。”

洋平看着女人,眼神带着怒意与隐隐的慌乱。

女人仍是冷淡的说着:“而你竟然为延二牺牲到这种地步,说实话我很吃惊。我本来以为你没有喜欢他到这种地步。”

洋平的眼中猛的迸出激烈的火花:“你到底想说什么。”

女人却只是看了他一眼:“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当初你为什么那么急着和延二一起离开日本?”

洋平紧紧得盯着坐在沙发上的女人,突然笑了,微微露出的犬齿给人一种森然的感觉,轻轻的说:“夜深了,你早点休息吧。”说罢开门离去。

当房间里只有一个人后,女人端起自己面前的茶长长的饮了一口,笑起来:“真是别扭的小孩。”

门外洋平站在电梯前,混然不觉电梯门在自己面前开而复闭,呆愣许久狠狠的一拳打在墙上:“可恶。”


23

仙道彰迈出浴缸时感到自己又再次获得了新生。温热的水从发烫得身体上流下来,柔软的浴巾轻轻的裹住身体,一股浸着慵懒倦意的满足感蔓延全身。一天来的辛劳苦难都随着哗哗的流水进了下水道,只要饱睡一觉又是崭新美丽的新一天。

是啊,如果没有床上的这两个散发着酒臭的小鬼的话。

仙道抓了抓头发,有些苦恼得看着这横在自己面前的麻烦,点了根烟。

那个时候那个少年也是这样醉倒在自己面前,冷冽的眸子掩在长长的眼睫后面,流光隐现。

“为什么?”

少年问,颊边泛着醉意的红。

而自己又是如何回答的呢?

“这是他的决定。”

是这样的吧,自己是这样回答的吧,用那种带着怜惜的口吻,轻轻的说。

少年的眼睛合了起来,微光溢出眼角。

那一瞬,心底有一处轻轻的痛了一下,涌起一阵内疚,几乎将真相脱口相告,几乎。

对不起……

对不起……

……

仙道猛的睁开眼睛,额间一片湿冷。

将脸埋入手中,仙道长长呼气。那么久远的事,为什么又会想起来呢?那些少年时代的情事……

流川枫……

三井寿……

是时候结束了。

半个小时后。仙道站在酒店门口看远处晨曦初露,如墨的天际闪动着柔亮的光影,拉拉衣领,挡住十一月已经开始刺人的寒风,仙道消失在酒店门外。


24
仙道离开酒店的时候,神正睡得迷迷糊糊的被电话吵醒。
“喂,哪位。”有些低哑的声音,依然保持良好的态度。

不知那边的人说了些什么,神的脸色突然大变,匆匆挂机后跳下床。

几分钟后隐隐传来大门开关的声音,流川枫咕哝着翻了个身把头往枕头里又钻了钻,樱木花道则混然未觉得呈大字型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仙道再一次迈进医院大门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六点,旭日东升,阳光象水一样洒过来,浇醒一众虫宝宝的时候。

仙道的心情很是不错,他刚才吃了一碗乌冬面,是路那边最早开的拉面馆的老师傅做的今天第一碗拉面,汤清面韧,工夫极是地道。肚子里有底心情自然就好,这一路走过来只觉得,路上行人人人面目可亲,就连那天边十一月的朝阳都带了几分初春的可亲,一切都是如此的充满了希望。

仙道一路挂着最明亮的笑容走回病房,然而等待他的却并不是三井熟睡的温和容颜。

“神?为什么你在这里?三井在哪?”

应该躺着人的床上空空如也。

站在窗边的青年转回身,淡淡的神情间说不出的疲惫与忧虑。

仙道心头一震,看向床头:“三井出了什么事?他的病情记录怎么不见了?”

神转开头:“我接到医院的电话,三井半小时前突然开始原因不明的吐血,现在还在接受检查。”

沿着神的目光仙道看到床头边一溜黯红,只觉眼前一黑,高大的身躯晃了两晃被神扶住。

“仙道,你没事吧。”神担心的问。

倒坐在床边,仙道双目紧闭满心悔恨:“我不应该离开他身边的,在他最需要我的时候。”

“仙道……”

“神。”仙道抬起头:“三井他没事的,不会有事的,是吧。”

神转开头,双肩几不可见的颤了颤。

一道冰冷的感觉从仙道脚底升起。

房中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