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

 

 

 

 

 

他总是在人生的道路上迷失。
而他总是能够找到他。
那露在外面的唯一的眼睛像是雨前的积云,湛蓝到幽深。
被用那样的眼神注视着,听着那个人淡淡的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第一声呼唤是为了确定;
第二声则带着模糊不清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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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叶的天才,拷贝忍者写轮眼卡卡西喜欢迟到是出了名的了,只要不是A级以上的任务,就算是重要朋友的聚会也休想见他准时到达。
  望了一眼已经吃喝过半的宴席,互相拼酒的红豆、不知火,以及已经倒下的几位忍者,红无奈的拍了拍一手拿着酒杯,嘴里却还固执的叼着心爱的烟的阿斯玛:“麻烦你去人生的叉道口找找看,能不能把我们迷路的同伴带回来?虽然就算他现在马上到,也只能吃些残羹剩饭了。”
  阿斯玛保持着叼着烟的高难度状态从牙缝里吐出话来:“为什么又是我啊?为什么每次都是我啊……”
  红盯着阿斯玛的肚子看了一会儿,确定刚才的声音不是出自腹语术,这才抬起头来眯着眼睛斜瞟了对方一眼。大概是被红眼中的意味吓到,阿斯玛恋恋不舍的放下了手中酒杯,缓缓的站起身子,挑起酒居的帘子走了出去:“我根本就还没喝几杯啊,真是一群会麻烦人的家伙……”
  虽然说着牢骚的话,阿斯玛脸上却看不出埋怨不舍的神情。喷了一口烟气,他近乎施施然的向着已经确定目标走去。

  “真是的,哪里有每次迷路都能迷失到同一个地方的,你啊,就不能给我一些新鲜感么?”拨开挡在面前的树枝,阿斯玛从树上跳下来,对着不远处的人发出责难。不过,如果说是责难的话,这口气却有些太过闲散了。
  慰灵碑前,卡卡西微微的低垂着头站着,似乎比起正面仰视什么人,卡卡西更喜欢俯视。即使是面对身高比他高的阿斯玛,卡卡西也只习惯于侧着头,从眼角处自下而上的挑视。那样子看起来实在是太浪荡了一些,若不是那眼中的目光常常是困倦迷茫,阿斯玛很有可能会将那个眼神那个表情看成是挑衅。
卡卡西很少抬头正视阿斯玛,但这次他转过头来,看向呼唤他的人。
他的眼睛像是雨前的积云,湛蓝到幽深。
阿斯玛觉得被用那样的眼神注视着,一切都突然不真实起来,像在书外看着别人的故事一样,他听着那个人淡淡的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阿斯玛。……阿斯玛……”
卡卡西将他的名字唤了两遍。
第一声呼唤是为了确定;
第二声则带着模糊不清的意味……

  阿斯玛感到山一般的失重感向他压来,他突然间明了面前的这个人又一次纵容自己走在了悲伤和崩坏的边缘,像是喜欢危险的孩子一样在细细的绳索上蹦跳。像是失去了语言和行动的能力,阿斯玛不再向银发的上忍走近,只是默然漠然的看着斑驳阳光下的他。
忍者规则书上写着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团体里都至少要有一个保持冷静的人。阿斯玛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纵容与约束,所以他将自己头脑中理智的弦紧了又紧,这样事态才不会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初秋的风吹过木叶的森林,风摇树影,发出飒飒的响声。缭绕的烟气猛的一颤,百转千回的盘旋在空气里,最终消于无形。卡卡西的银发飘在空中,竟有种柔软的感觉。阿斯玛觉得他好像是随着风被吹过来一般,无声无息的,带着试探的感觉缓缓的靠近。深深的吸进一口气,再慢慢的吐出,阿斯玛找回了现实的感觉,伸出双臂用怀抱迎接被自己称为友人的对方。
  果然这家伙的头发还是这样硬的很……怀抱着这样的想法,将指尖插入卡卡西发梢的阿斯玛仰头看向天空,接下来要发生的是两个人都已经熟悉的事……
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卡卡西有太多的头衔,“木叶的天才”,“拷贝忍者”,“写轮眼”,“前暗部现精英上忍”……从同村女孩子谈到他时那红着脸的吃吃笑容中看起来,再过不久,说不定他还能多几个类似于“种马”的不怎么名誉的称号。
  想到那几个女忍者谈到卡卡西时痴迷的眼神,阿斯玛不用猜也大概知道卡卡西曾和她们做过什么。奇妙的是,阿斯玛没有什么愤怒的感觉,也不像其他男性一样充满嫉妒,他只是担心。
  不是担心那些深陷情网的女孩子,而是这个正躺在自己的床上浅眠的乱夺人心的家伙。虽然这样想有些无视良知,但阿斯玛还是担心卡卡西在这样的游戏中再也寻不到什么乐趣时又将会怎样,那时再次铺天盖地而来的空茫会不会再他拉向另一次无感情的游戏,而新的尝试会不会给他带来什么伤害,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一时间塞满了这位外表沉稳的上忍的脑海。
  “我什么时候像是担心儿女恋爱问题的老婆婆了呢……”向自己发出嘲讽的疑问,阿斯玛抽出一根烟为自己点着,在默默的考虑了一下年龄问题之后,他为自己做出了更改:“不,是兄长……”不过如果真的是兄长的话,两个人所做的事就为世人所不容了吧。阿斯玛深深的吸了口烟,将头后仰靠在床沿上,床上的卡卡西似有所感的动了一下,但最终没有醒。
  不过话说回来,这家伙到底哪里让人着迷呢?阿斯玛决定不去考虑那些令人郁闷的事而改变了方向。卡卡西这家伙从来看不到脸,真是不知道那些女人用什么猜出那面罩下面的脸迷人无比。而且他做爱的态度也恶劣的出奇,过程中还好,事毕之后定是要么冷酷无情,要么无聊至极的脸孔。想到这里阿斯玛又狠狠了吸了口烟,刚才自己就在激情过后被他以想独占床的理由一脚踢了下来。不过卡卡西沉思了一会儿之后对倒在床下的阿斯玛说:
“我很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晚安。”
  吐出一绺白烟,阿斯玛觉得自己的脸上可能又是那种无奈的表情。

  他太明白卡卡西想要的是什么了,他就像明了自己的烟一样了解卡卡西的某些感情。也许他是除了卡卡西外最了解他的人,也许连卡卡西也没有阿斯玛这样了解他自己。
也许,阿斯玛想,也许……
卡卡西他什么都不想要……
曾经的失去让他没有了再获得的欲望。
  他并不要他人的仰慕,也不需要女孩子的爱恋以及激情吐出的爱语誓言,他并未希望着和人相爱相守。
  他只想在感到孤寂时单纯的有个人陪在身边,只想要单纯的激烈性爱,只想被单纯的快感淹没,他希望自己可以得到的东西单纯到可以毫不犹豫的丢弃,不经历一点点的痛苦。他四处的寻找,那些被他找到并共享激情的人同时亦都是被丢弃的,能和他这样不定时但长期在一起的人似乎只有阿斯玛一个。
  在那些特殊的时刻,卡卡西会呼唤阿斯玛的名字两次,阿斯玛不知道他对别人是不是也是如此。
第一声呼唤是为了确定,确定有人在自己身边。
第二声呼唤有着模糊不清的意味……
那感觉像是要求,像是逃避,像是有一点点撒娇,像是挑逗……
  因为太过明白卡卡西想要的是什么,也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所以阿斯玛能够给予的比别人更多。他们像兽一样搏击,在床上扭打撕咬,用游历情场的技巧剌激对方以便自己得到的快乐更多,他们的做爱每一次都像狂风暴雨,在其中嗅不到一丝丝温情,事后他们会用忽视和嘲讽面对彼此。每一次卡卡西在确定得不到带着爱意的温柔后才会放松的将自己交给由阿斯玛带领的情色旋涡中,那时他的表情放松又紧绷,欢愉却冷漠,每一个动作都充满挑逗却没有传达任何的爱意。面对着这一切,阿斯玛只能用理智强压住自己的感情,用更技巧的手法,更激烈的动作去讨好卡卡西的身体而不是他的心。阿斯玛认为他们真是再奇怪不过的一对了,一个在热情中冷静,一个在冷漠中热情。虽然不知道这些对卡卡西的意义是什么,阿斯玛觉得每一次的激情像是一次刑询,自己失去的比得到的要多。
但心甘情愿也是没有法子的……

  开始有些许昏暗的房间里,阿斯玛保持着静默的姿态许久未动,叼着的香烟烧成长长的一段灰烬,跌落在他的胸前。轻轻了叹了口气,阿斯玛拿下烟头放在烟盘中掐灭。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床上还睡着的人,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抽出另一根烟点着继续着自己小小的享受。
  阿斯玛突然想到了宇智波家那位离开了木叶的兄长。那个平时看起来酷酷的宇智波家的小鬼是不是也曾跟在他的身边用着别人难以看到的表情呼唤着兄长的名字?伊太刀的心情是不是也会自己一样充满了纵容以及不断付出忍耐后的疲累,还是像卡卡西一样面对着对方因爱意而生出的期盼和要求而退避……也许两者都不是,如此断定对方的想法实在是很不付责任的行为。阿斯玛自嘲的吐了个烟圈,停止了揣测,他觉得认识卡卡西以后自己自嘲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面对兄长的绝情和叛逃,宇智波家被遗留下来的孩子选择了仇恨相对,鲜红的写轮眼里像是有血脉流动。阿斯玛忍不住想像将那双眼睛和自己所见过的另一只美丽红色写轮眼重合在一起,想像着若是有一天自己也离卡卡西而去,那家伙又将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阿斯玛不想卡卡西再经历什么痛苦或是愤怒,但如果他那双冷漠的眼睛因自己而燥动充满了感情的话,自己将获得的满足将是多么的巨大啊。为自己的想法竦然,阿斯玛低郁的笑了起来。
  做兄长就一定有身为兄长的难处,阿斯玛这样想,其实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脆弱之处吧。除开那几个问题小鬼和卡卡西不说,外表看来豪爽的红豆还在为大蛇丸的事而内疚挂心,感觉像是自强却依然需要支撑的幼妹;不知火那几个越来越像在混了,可以算成是不争气的弟弟;还有月光的身体……如果真是这样想的话,木叶里就找不到几个比自己‘年长’的人了,几乎全是弟弟妹妹的样子呢。不过这样一来的话,那么阿凯上忍岂不也是……阿斯玛浑身泛起一阵恶寒,决定停止这种无益于身心健康的想像。

  然后,阿斯玛想到了那几个小鬼的老师,准确的说,是曾经的原教师。想到那个似乎永远带着温和笑容的青年,阿斯玛却有些黯然。他不是不知道,卡卡西最近和这位叫做伊鲁卡的中忍教师走的很近,或者说卡卡西自己有意无意的粘了过去。光是看那个金发小子的成长就能知道这位开启他心灵的老师是一位怎样的人,也多少能够了解卡卡西被吸引的原因。在阿斯玛看来,虽然不知道是出于无心还是有意,伊鲁卡几乎是在做着和自己一样的事,他们都在纵容卡卡西,纵容卡卡西在孤寂时待在他们身边缓解内心的不适,纵容他在稍有平复后又毫无情意的离开。奇怪的是伊鲁卡他同样没有对卡卡西提任何的约束要求,是因为他的爱本身无欲无求,还是因为他也将卡卡西看明白?但不管怎么说正是因为如此卡卡西才在他身边有更久的滞留,除了阿斯玛这里,卡卡西又有了一个可以放松的地方。对卡卡西来说,也许伊鲁卡的感觉不是恋人,更像是母亲一般的家人,只有母亲才会对自己的孩子有无所求的爱。也许卡卡西正是为这无所求的爱吸引,他可以是个孩子,他可以撒娇,可以随时埋怨牢骚,随时去寻求安慰……孩子的爱因无知而残忍,也许卡卡西正是恋上了这种放松……
但是也可能,不仅仅是像自己所想的那样,只是单纯的依恋……
他爱他吗,他们在一起拥抱过吗,他们吻过吗……他们仅仅是暧昧而已吗……
  爱不是一个人的事情,无论是卡卡西还是伊鲁卡,阿斯玛都充满了不确定。如果受到了伤害,卡卡西不是受伤最重的那一个,但绝对会是难以痊愈的那一个,在阿斯玛看来,卡卡西远没有他自己表现的那么坚强,甚至远远没有伊鲁卡那么坚强。他就像是一个孩子,虽然有时会把脆弱展示给他人看,却因为惧怕失去而固守着自己的天地不让别人进入。伊鲁卡会走进卡卡西的心里吗?还是最后两个人只能互相伤害……
虽然一切都只是如果,虽然也许卡卡西会因此重新面对生活,但脑中纷杂而来的想法让阿斯玛烦燥不已,他觉得这些想法充满了自己的私欲。
并不是因为头疼,阿斯玛按住了自己的额头。
他唯一能确定的是事就是,无论发生什么事,自己都会站在卡卡西的身边,以类似于兄长的身份……

“你在想什么?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带着嘲弄的慵懒声音从身后传来,卡卡西伸出手臂搭在阿斯玛的肩膀上。
“你醒啦。”
“烟味这么大,我再不醒就熏死了。”卡卡西撑了撑手臂,把上身的重量压了过去,满意的看到对方并不为所动。
“闻不惯就不要来啊,净是做些傻事……”

  因为关了窗户,风吹不进来,在一片短暂的静默中,香烟的烟气升腾而上,在房间内洇成一团雾气。
“你在想我的事么?”开口的是卡卡西,眼睛却看着别处。
“嗯?啊…………”彼此都太过熟悉,虽然可以耍酷,但阿斯玛认为没有否认的必要。
  卡卡西转过头来,湛蓝的眼睛在略为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幽深,他用这样的眼神看着阿斯玛,嘴角似乎有一个微微的弧度。
“阿斯玛。……阿斯玛……”
听着这呼唤的人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虽然有流泪的理由,但如果真那样做了,那就显得太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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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淡淡的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第一声呼唤是为了确定;
第二声则带着模糊不清的意味……
只要你这样叫了,我就会陪在你身旁,
以兄长的身份,
虽然只能以兄长的身份……


后记:以上……乱写的,我自己也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