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歌

 

 

 

 

黑色的丧服领口锁骨微露,那两条平滑的曲线不知为何吐着难以言明的诱惑气息.多年以后漩涡鸣人回想起那天来脑海里首先浮现的就是这幕场景,但是当时他还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孩,金发在雨里湿答答地倒下来额上贴着纱布,于是护额就挂在脖子上,一低头就感到那冰冷的金属质感,很凉很凉, 像满天的风吹到胸口的感觉,像满天的雨打在心上的感觉.
当然海野伊鲁卡也觉得冷.湿透了的衣服沾在身上并不好受,再加上三代目已经永远地离开.那个曾经安慰了孤独地在慰灵碑前伤痛的自己的人,那个他曾经奉为神灵但是谦和平实的人,那个经常没有火影样子和小孩们玩闹的人居然就这么走了,简直不可思议.他曾经以为他是不会死的,虽然自己也见过四代的逝去可是潜意识里总是认为经过了那么多风雨都平安的三代怎么会这么死呢.可是他还是死了.而自己还要对鸣人说那些道理.看来自己最擅长的恐怕不是忍术而是安抚这个小孩,这个跟自己相似的小孩.当然这未必不是件好事.

雨突如其来地停止过后阳光残酷地鲜明,如果不是地上的积水根本意识不到刚刚有过一场可以认为是上天也为木叶英灵哭泣的暴雨.旗木卡卡西淡漠地站在阳光下一身黑衣衬得肤色雪样的白,有凉薄的悲伤.鸣人觉得自己从未见过这样的卡卡西老师,这跟那个懒散又锐利的家伙太不一样.可是他还是欢快地跑向他,踏碎一地的水声.

多年以后他终于明白,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场不知何时的葬礼埋葬着过去种种,而一旦被掀开的痛苦虽然真切却是隔着一层的厚重,仿佛看一场戏,情真意切,可是不属于自己,所以悲哀也成了冻掉的茶,不真实的触感,挂在脸上是若有所思,放在心里是似曾相识.


海野伊鲁卡的皮肤是浅褐色,鼻梁上横贯的伤疤总显得温柔.也许是长年的教师生活把他作为忍者的锋芒磨得钝重,执行任务时竟然会犯下低级错误.现在他咬着牙包扎自己的伤口,雪白的纱布胡乱地缠绕上去鲜红的血止不住地流,一层层浸出来润湿的痕迹渐渐缩小,但是依然在最上面一层留下印记.他叹口气.木叶最近的状况实在堪忧,连他这种教师忍者都必须担起巡逻任务,而他偏偏就倒霉地遇上了高手.好在他逃得快又有暗部帮忙.现在他在黑暗中喘息,无端地想起受伤的兽.接着就是一名暗部违背规则地叫出声来:"伊鲁卡老师!"

还能有谁,鸣人那个笨蛋.伊鲁卡一直觉得鸣人不适合进入暗部,不过真要算起来也没什么人真正适合就是了.至于鸣人本人,在那个悲伤的葬礼上他明明立下驱走沙鹤的大功记得的人却寥寥无几时他就隐约明白,有种东西远比个人的荣耀重要千百倍.所以他就进入了暗部.不见天日的地方,所有功劳和阴暗都被自动屏蔽,但是这是木叶的需要,至少美丽的五代目是这样为难地告诉他的.然后他说,我去.就像他当年决定继续做中忍考试的题目.既然可以不通过中忍成为火影,那么现在也可以曾经暗部依然光耀.那年他十六岁,同时进入的还有宁次鹿丸志乃甚至佐助,纲手叹息着发给他们面具,心里无声地祈祷他们可以见到和平时代的来临.

卡卡西曾经吊儿郎当地说着总算比过去要好那么一点,他当年可是十岁就进入了暗部,当然说话的时候他忘了如此低龄多半是来自他的天分.鸣人起初是很不忿地大叫说我一定要打破你的记录,然后他就看见卡卡西脸上那绝非欣慰的表情.小鬼,你知道你要怎么赢我么.卡卡西难得地欲言又止,伸手摸摸他的头发.你知道你要杀多少人执行多少件违心的任务直到你已经可以在关键时变得没有良心这种讨厌的东西才可以成为所谓的暗部精英么.不过这话他是肯定不会说的,好比伊鲁卡当年对着拿到护额兴高采烈的金发小子也说不出重话一样,他的手在他头上乱揉一阵后终于放了下去,同时决定不请他吃拉面以庆祝他进入暗部.

而鸣人本人这是在第一次执行任务.经过了三个月的地狱训练终于可以一显身手,他是紧张又不安.同伴中有年长者,冷淡地分配给他最安全的位置.他刚想反对又在瞥见对方表情后乖乖住口,赌气地把面具拉下来系紧.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十二岁的小孩,三年时间足够让他明白了很多伊鲁卡老师没有来得及告诉他的真实,他也终于知道了身不由己的无奈.何况别人是一片好心,虽然也许真正担心的是他这个新手会阻碍任务的顺利完成.

现在就连他自己也庆幸自己被安排断后了,因为他现在就可以带着伊鲁卡老师去医疗队.救助受伤的同伴也算暗部的任务之一,鸣人思考之后发现自己可以做这件事情又不算违规.于是他把伊鲁卡老师背起来疾驰,黑暗中风声呼啸而过时他听见自己在问他,"伊鲁卡老师你怎么样,为什么你也要参与巡逻."他好像记得教师是不需要的,但是他马上想起了现在是非常时期,果然他就感觉到背上的人在吃力地点头.原来如此.


伊鲁卡在医院里闲得无事可做时决定找点消遣的书籍,于是拜托受鸣人之托前来探病的卡卡西下次带几本消遣性的杂志,下一秒就看见卡卡西露在外面的那只眼睛很可疑地弯成了美妙的弧度.忠厚老实的人脸上的红晕开始慢慢泛起,如同当日他向他问起鸣人的近况.不要<亲热天堂>,他补上一句.然后卡卡西笑得更诡异,好,我下次就带书给你.

结果下次来的是鸣人,板着脸皱着眉,一下子把纸袋摔在他身上,气鼓鼓地坐下来脸朝窗外一言不发.伊鲁卡打开纸袋就叫了一声,卡卡西竟然有本事全挑限制级书籍然后拜托鸣人给他带来.涨红着脸抬起头时鸣人开口,"卡卡西老师说你要的,但是他今天有事所以就要我帮忙."满眼都是不屑,似乎忘记了自己很早以前就会用色诱术戏弄诸位长者的事实.当然伊鲁卡是不会以这个理由反驳回去的,他只能一头汗地在那里试图为自己已经被抹黑的清白解释.也许这就是他跟卡卡西的最大差别也说不定.

最后鸣人终于相信了他的解释,伊鲁卡也决定了以后再不给卡卡西此种机会.交代鸣人一会去退书,他打算给自己削个苹果.刚拿起刀却被鸣人按住,我来.他的手指覆在他的手指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有跟他接近的长度.而那曾经细腻的感觉已经变得粗糙.苦无手里剑螺旋丸,查克拉流走时的冲击将一双少年的手生生拖成几十年后的模样.而自己的手倒是因为这些年的安逸略显平滑.什么世道.

苹果皮一圈圈流畅地落下时伊鲁卡想起了鸣人一直是一个人住的,那么看来他虽然不会做饭削苹果还是在行.接着他就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和鸣人如此近地相处.午后的阳光里鸣人的金发闪亮着,带着青草的清新气息.伊鲁卡深深吸了一口气.鸣人还是鸣人,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温暖的感觉还没有消失.虽然不知道还可以保留多久,但是,幸好这一刻没有淡去.

那个下午就这么过去了.虽然鸣人只待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要走,伊鲁卡也没有挽留他.望着他的背影他很真切地感觉到,鸣人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小孩子了.不管他怎样地对他叫着伊鲁卡老师怎样地讨厌他看黄书,他也不再是当初那个少不更事的一心想成为火影的孩童.背光的角度里他脸上的线条甚至坚硬冷冽,暗部生活到底给他留下了记号啊.伊鲁卡有那么一个瞬间是深深的无力,但是他也只能苦笑了.

啊啊啊,时间原来是这么残酷的东西么,一切美好的都经不起岁月的流光轻轻一拂.然后回首处已是沧海桑田,只有残存的一点温情在持续地冷却.多么可笑又笑不出来的悲哀,嘴角轻轻上扬竟是这么艰难的事情.窗外的阳光已经阴暗下去,风里也有了萧瑟的味道.窗帘飞起来.在缝隙里伊鲁卡看见了鸣人远去的背影,依然单薄瘦小,比任何别的东西都清楚不过地提醒了他的实际年龄.

伊鲁卡出院后又有很长时间没有看到鸣人.暗部的任务是难以得知的,所以他不知道鸣人到底是否是合格的成员,甚至不知道鸣人是否还活着.幸好他发现那间顶楼的小屋里灯是亮着的,每天每天.他放下心来,然后再悄悄走开.像个母亲在确认孩子的安危,又像个少女在偷窥情郎的动静.会暗地里责骂自己,可是也真的无法放下那个孩子.是,纵使身材拔高忍术变强人变阴冷手变粗糙,他依然是个孩子,虽然已经不会大叫着要他请客吃拉面.
如此重复了几个月,其间那灯也有没有亮的时候,但是可以判断为大概是执行任务.可是像这次一样连续半个月都是黑灯瞎火还是第一次,按理说这么小的孩子还没资格出长期任务.他现在是所有不好的预感都拼命涌现,尽管一直安慰自己说没是没事,他都打败了沙之守鹤还会有什么麻烦.可是死亡有时候如此轻易他知道得太过清楚,反而无法用这些东西来劝解自己.怎么办怎么办,他要真死了怎么办.虽然好像也就是木叶少了一个要成为火影的小鬼自己少了一个要请他吃拉面的人……啊想起来了,他已经很久没有要自己请他吃拉面了.当然这也不是什么好事情,证据就是他现在一点都不轻松.

走着走着一抬头.拉面店的幌子在昏黄的灯光下摇晃,丝丝香味飘过来.伊鲁卡叹口气走进去,然后就看见了鸣人.一身泥水的鸣人坐在角落里疲乏地等着自己拉面,金色的头发上沾满泥浆.宽大的斗蓬遮住了暗部的装束,可是掩不住那冷冽如刀的锋芒.伊鲁卡的呼吸都要停止,似乎所有的血液全部倒流上头部,细小的血管一跳一跳,伴随着心脏急剧地搏动……快要爆炸了.眼前都好像蒙了一层纱帐,景物变得模糊不清,然后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很远很远,"鸣人?"颤抖着挣扎着,仿佛害怕下一刻抬起的是张陌生的脸.无端地恐惧着,他甚至可以察觉到自己发抖的手.跟女孩子第一次约会也没有这样紧张又担心.

"伊鲁卡老师."鸣人的声音缓慢地没有生气,苍白的脸上刻满疲倦的伤痕.眼睛的颜色似乎都变深,原本的晴空湛蓝像是风暴来临前的海洋.可是他明显是高兴的,嘴角懒懒地微扬.伊鲁卡的心猛地一抽.是什么样的艰巨任务,平日里他见到他总是灿烂地笑,伊鲁卡老师伊鲁卡老师叫得响亮,眼睛眯起只剩下两条细缝,连脸上九尾的猫胡子印记都可爱非常.头一次伊鲁卡如此痛恨五代目的决定,如果说没有人适合暗部,那么鸣人显然就是最不适合的一个.

为什么要把这么小的孩子逼着成为暗部,他愤愤不平着,却忘了鸣人已经十七岁.很多人在十七岁的时候已经满手鲜血,尤其是在所谓的乱世.但是他固执地认为鸣人应该是不一样的,那个孩子应该在阳光下明朗地笑,即使危险任务也赢得光明磊落.他应该是赶走沙之守鹤的英雄让所有人敬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暗夜来去让他提心吊胆.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鸣人非常地疲乏.长达半个月的任务,再搭上一半同伴的性命,完整地回来的人其实只有他一个.这中间的艰难困苦他已经没有力气去回忆,只是他在递上任务单时突然就很想吃拉面.滚烫地散发着香味,细长柔滑的面条上重叠着蔬菜和叉烧,汤汁浓厚,每咽一口都美味得让人恨不得连舌头都一起吞下.于是他连衣服都没换就跑到了这里.现在终于可以安稳地坐着不用再担心被袭击了,鸣人满足地呼出一口气.然后他看着这里.似乎很久没有这么消停地坐着吃面了,眼前晃动的灯光简直都不真实起来.还有伊鲁卡老师也来了.伊鲁卡.老师.

真的,时间已经流逝了太多了.老板脸上的皱纹又多了十几条,发间的银丝多得在灯光下晃得打眼.昔日会对着卡卡西素颜脸红的少女也冠上了别人的姓氏,现在帮厨的是另一个少女,笑容依旧婉转但是已经不再有当初的心情.不得不用这种可怕的过去时态,因为桌子上的细小裂纹和掉落的颜色明白无误地提醒着他们时间的逝去.鸣人沉默不语.伊鲁卡老师.伊鲁卡老师.那个总是温和地笑着的青年,那个会为他买拉面的青年,那个最早会对他露出和蔼表情的青年,那个他终于可以背着他疾驰在夜间的青年.现在他已经远远地走在了他的前面,但是记忆中永远是他对他温柔地笑,你可以再来一碗.于是他兴高采烈地叫着老板老板……忽然一声巨响烟花绽放,再后就是五年之后.他也可以看见他脸上的细纹.伊鲁卡老师你是老头子了,他想说但是终于没有说,把头埋在刚上的拉面里幸福地嗅着热气,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也许支撑着我回来的动力就是这里,活着很重要,可以成为火影,还可以和伊鲁卡老师一起吃拉面.所以我回来了,所以伊鲁卡老师在这里.


见面的次数变多让伊鲁卡一时不适应,就像他一开始不习惯鸣人突然变成了卡卡西的部下而不再是伊鲁卡的学生.他很清楚等级森严不能越界,但是他还是不顾一切地反对.虽然被卡卡西顶得很没面子,可是他真的在那一刻只想到鸣人.当然现在事实证明是他错了.接着就是时间一下子过了五年.鸣人长成了精英两个人可以很久不见只在夜深的时候偶尔想起对方,以前的老师以前的学生,但是那种温暖绝不是这几个简单的字可以概括.至于鸣人,自从那个暗夜他回来时第一个看见的熟人是他时就有了微妙的感觉,似乎直到那时才可以确认自己真正回来.然后他就会主动找他.倚在他身边会有时光倒流的错觉,虽然两个人都清楚有些东西已经无法挽回.

伊鲁卡抬起头来看着鸣人,这是温泉,十八岁的他腰间系着浴巾还在滴水,那一刻他真的意识到他已经不再是个孩子.尽管还没完全成长的身体略嫌单薄,但是无论是高度还是线条都告诉他他长大了.不管他怎样在那脸上添上稚气的笑容他也在固执地飞快成熟,越来越像一个该死的大人.他怎么可以就这样长大.然后鸣人脸上有红晕,大概是热气熏蒸的缘故.鸣人笑着看着他,伊鲁卡突然觉得很诡异.果然接下来他就听到鸣人说我看了<亲热天堂>,难看极了,真不知道卡卡西老师为什么那样喜欢.不过伊鲁卡老师你放心我不会再看的.伊鲁卡再次觉得很无力.卡卡西到底是怎样教的这三个学生,虽然卡卡西不教他们也已经很久.这就是说,他们早就成长在他不知道的时间空间.这些年来相处短暂,他来不及察觉他们的变化,而事实上他们也许早就成了他不认识的人.可是现在鸣人就在他身边.一伸手就可以触摸到的距离.虽然那双手上不知断送过多少人的生命.虽然那双眼睛见证过多少阴暗的秘密.可是他现在还是像个小孩.感谢上帝.至少在这一刻,鸣人是鸣人,就像伊鲁卡是伊鲁卡.

鸣人的视线下滑,伊鲁卡整个身体都浸在温泉里只露出肩膀,锁骨平滑的曲线不知为何吐露着比那些限制级书籍上的丰满女人更加诱惑的气息.男孩子的东西突然抬头,他一时间觉得又羞又窘.哗啦哗啦趟开水他踏上石板,忍不住再次回头.雾气里看不清很多东西,只是那道伤疤似乎在温和地笑.还有他放下的黑发,脸部线条一下柔和许多.似乎他在看他,而意识到这一点只会让他脸红得更加厉害.匆匆忙忙地进入更衣室,底下的东西仍然硬挺.也许应该找个女人,依然是个纯洁小孩的鸣人很单纯地想.但是可以找谁,对于小樱他已经没有想法,而其他女性……人长大了真的会很麻烦.他叹着气,想着也许可以自行解决,手刚开始动作就听见了人进来的声音,而他还放在上面.

伊鲁卡一进来就看到这种画面.老实说这不是新鲜事,哪个男人没有自行解决的经历,但是看到鸣人还是……两个人就那么楞在那里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伊鲁卡终于良心发现一掀帘子冲了出去,伴随一声含糊的"对不起".一头扎进水里他开始反省,最后得出结论以后进入诸类场合一定要先敲门,还有就是可以委婉地提醒鸣人应该找个女孩.可是他很快就想起自己年近三十也还是单身一人,所以他就考虑起自己的婚姻大事,所以……他就把鸣人的事忘了直到又有新的人进来。他跳起来冲进更衣室,掀开帘子那一刻他悲哀地发现自己又忘了敲门.但是鸣人当然已经不在了,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伊鲁卡只觉得周身的力气一下子被全部抽走,直到滴水的浴巾开始发凉才动手换衣,心里面古怪地空荡像这个房间.


几天后他在拉面店逮到了鸣人.犹豫许久,他小心翼翼地向他提起应该找个喜欢的女孩.谁知道后者很困惑地告诉他自己没有喜欢的女孩.伊鲁卡几乎就要昏倒,不死心地再度启发,那你有没有什么想在一起的人吗?这回金发的小子皱起眉毛想了很久,最后终于抬头,有.那么是谁,伊鲁卡装出一幅感兴趣的表情.接着他听到鸣人说,是你伊鲁卡老师.他嘴里的面条差点喷出来,随即很严肃地拍拍鸣人的肩膀.这是不一样的.有什么不一样,我就喜欢和伊鲁卡老师在一起.伊鲁卡叹了口气,总之就是不一样.他在心里同情着鸣人,这么大的孩子居然还会答出那么愚蠢的答案,看来真不知该说他是笨蛋还是单纯.没有父母的小孩子还真的很可怜啊……他简直就快忘了单从这一点上讲他们原本就是一样的人.

鸣人做了个梦.梦里他把什么人压在身下,浅褐色的皮肤光滑润泽,线条优美的肌体里涌动着力量.他低下头啃噬那诱人的锁骨,打开紧闭的身体长驱直入.那一刻他在他体内爆发,身下的人仰起头来……散落的黑发中他看到他鼻梁上温柔的伤疤.伊鲁卡老师.他醒来,内裤冰凉沾湿.以往梦境中是不相识的美丽女子,这次是头一回见到熟悉的面孔.月光苍白地照在屋内.他一动不动.刚刚甜美的滋味还缭绕未去,只能在梦里品尝到的绝美.这次他相信不是由于缺乏女人.伊鲁卡,他试着这样叫他,重新感到不习惯.伊鲁卡老师伊鲁卡老师,我想和你在一起.你知道么伊鲁卡老师.他默默念着这名字,心里涌起信仰般的热情.伊鲁卡.老师.

鸣人你在想什么.他一惊之下猛地抬头,梦里的人正在好心地看着他.他咬牙.也许是暗部的生活激起他嗜血的性情,现在他只觉得焦躁.他注视着他的额头,眉毛,鼻梁,然后是嘴唇,接着视线下滑,今天他的领口很高,颈子被包裹得严实.为什么要穿高领,他含糊不清地问.没头没脑的问话让眼前人一惊,摸着头回答说哎呀是因为天凉了.鸣人你也要注意点.如果说卡卡西擅长装傻那么伊鲁卡就是真的不明白个中深义,可是他又能做什么.绮梦里的幻想对象就在眼前,一幅称得上天真的姿态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发.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他站起身走了出去,心里痛骂自己日益下降的该死的自制能力.

伊鲁卡一把拉住他,鸣人你怎么了.语气里是满满的紧张和焦急.鸣人不说话只是闷着头走,伊鲁卡竟然拽不动他.老了老了真的老了,他苦笑着但是死也不放手.突然间鸣人停住脚步,伊鲁卡老师你到家了还是回去吧.要不要进去坐坐?中忍不死心地邀请,少年的身体一震,但是温驯地服从.站在玄关处脱下鞋,心紧张得要跳出来,主人还是温和地笑.讨厌的什么都不知道的白痴一样的笑容,但是喜欢那笑容的自己好像是更加白痴.这样想着的鸣人犹如痛恨当年那个万年吊车尾一样痛恨着现在的自己,但是也只有听话的份.

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真的不知道,但是所有的爱的确是在梦醒之后一刹那涌现.身体永远是最诚实的东西,它代替他发现自己多年以来的期许.想要成为火影是为了得到认同,可是第一个知道他这个目标的人就是他.看着他惊讶的神情心里不自觉地愤怒,总有一天我要让你看到我当上火影的威风模样.他想要他为了他骄傲自豪,而他为他挡下水木的攻击更是让他心潮澎湃.不许伤害伊鲁卡老师,年幼的孩子喊出了第一句保护别人的话.他们两个激动地抱在一起,他幸福地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多么幸福.多么幸福.
时间过了五年,这期间他们的见面短暂而且稀少,但是少年永远记得这个把他从孤独中带出来的人.不常见面,可是总是记在心里.面对可怕的沙之守鹤第一个想起的就是他.逐渐淡忘了自己对小樱的心情,却为那个执行任务回来的深夜里第一张看到的熟悉面孔是他欣慰不已.然后就是经常粘着他直到如今.五年来积压的思念在一年里终于得到缓解,他终于发现自己是那么喜欢他.喜欢到即使他不明白他的心意.

伊鲁卡换上黑色家居服,锁骨微露,平滑的曲线吐露着诱惑的气息.鸣人呆呆地看,脑海里再度浮现六年前那个落雨的悲伤天气.时隔六年他们又回到了当初的起点,然而他已经是英俊的青年他依然是温和的教师.时间在他身上似乎凝固,在他身边最容易回想当初美妙时光.鸣人走过去接过他手上的茶盘.没有关系,我有的是时间.

他捉住他轻轻一吻,虔诚地像信徒亲吻神灵的雕像.伊鲁卡发楞吃惊但是没有反射性地躲开,而这才是他不要他的正常反应.鸣人松了一口气.伊鲁卡老师我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他在他耳边说,看着黑发中忍迷惑的神情.我会让你明白的,伊鲁卡老师.你总有一天会爱上我.因为当时你在我身边,那么你以后就只好一直都在.然后他感到他身体震动但是仍然没有逃开.漩涡鸣人舒心地微笑,紧紧地抱住海野伊鲁卡.伊鲁卡老师我比你高了.闻着他发间的香气,他闭上了眼睛.像在夜间听见狐妖歌唱那么美,像在夜间梦见自己成为火影那么美,像在夜间和伊鲁卡老师一起吃拉面那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