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证

 

 

 

 


罪证 9


“本来,他就有重罪在身!而现在,他居然想要利用警官对他的同情威胁到警官的生命!我不是以父亲的身份来说这番话的,我是以一个警官的身份!我不允许我的警员受到任何的危险与伤害!”

“威胁到我的生命?”我实在是觉得可笑,他这样的手,连握个杯子都困难,怎么威胁?如何威胁?

“他想要掐死你,伊鲁卡警官。我们刚刚都看见了。”

我觉的好笑,眼光寻向刚刚说话的人,找到时,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那个人是月光疾风。

那个自称是帮助卡卡西的人。

见风使舵的混蛋!这该死的是双重间谍么!

我知道间谍两个字太严重,但这种背叛朋友的行为是我永远也无法容忍的。“月光警员,我想请问你,旗木卡卡西这样的手,”我转身抓住他的手腕拿起来,“他真的能掐死我吗?”

“他如果不是想掐死您,想对您的生命造成威胁,”他很平静的说着,“那么,他刚刚是在做什么呢?”

“他……!”他是想拥抱我。我发现我无法说出任何话。这种话,打死我我也不能说出口。太丢人,太不正常,太变态。我根本不能告诉任何人,我当时知道他要拥抱我,我在等着这个平时什么都无所谓的他主动的来拥抱我,我实在想感觉一下他的手臂缠上来的感觉,实在是想要按住他的后背来加深这个身体上的接触,感受一下他的身子是不是像看到的一样的纤细,鬼迷心窍了一般。

我不能说。

绝对不可以说!!

一旦说出来,我会成为同事的笑柄。一个警官,想要拥抱疑犯。而且那个人还是同性。我才22岁,升官进职都不会再有我的份,受人鄙视,遭人唾骂。还有谁肯嫁给一个想要和同性拥抱的人?还要每天听流言蜚语。众口铄金,积毁消骨。唾沫星子淹死人。我不想要这种结果。绝对不想!!

所以,不可以说。不管怎样都不可以说出来。

“怎么了?伊鲁卡警官,他刚刚在做什么呢?”

我站在那里,没有做声。

“证据确凿!把旗木卡卡西抓起来!”一声令下,眼前的这帮人又开始继续行动。

我看着他们抓住那双毫无抵抗力的手,狠狠的拧到他的背后,将他的身子向前压去,然后给他扣上手铐。大概是碰到了肋骨还是怎么的,他皱皱眉不舒服的向相反的方向努力抬起身子,我看到有一个警员举起了警棒。

我急忙动了一下,想要阻止他们再打他,但,刚刚的事,我却没有理由再帮他了。我怕他们再怀疑些什么,伸出一半的手讪讪的放下。月光疾风一直看着我。自始至终。

我看着他们一群人把他从病床上拖下来。硬生生的带走了。

父亲走过来对我说,“伊鲁卡,这件案子交给别人。你不要再管了,也不要再过问,插手了。明白了吗?”

“为什么?”我的心里实在有太多的为什么。为什么父亲会来,为什么这件事会有这么大的惊动,为什么不许我再管了这本来就是我上任的任务不是吗,为什么对旗木卡卡西会这么的残酷不容辩驳,这一来一回竟不给他任何的说话的机会。

中年男子叹了口气,用慈爱的口气说道,“伊鲁卡,我的孩子,刚刚我是以警官的身份诉说我的理由。现在,我告诉你身为父亲我的理由。我不想我的孩子受到伤害。身为父亲,我很自私,对不起。伊鲁卡,给你造成困扰了。”

我心中一阵莫名的感动与心酸。父亲,是啊,父亲。天下父母心,哪个父母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只要孩子能好能幸福,就算背着自私的骂名,他们也无怨无悔。

我伸手搭在那已显衰老的肩膀上,在上面拍了拍,“不会的。老爸。谁跟谁呀?别跟我说对不起。”


我跟着父亲,最后一个走出门。月光疾风一直站在门口,在我走过他身边的时候,他慢悠悠的说道,“我果然没有说错。”

我停下来。

“你太在乎一些事了,伊鲁卡警官。”

我心中一慌。他那种像是没睡好的无精打采的眼睛此刻像是能看到我在想什么一样。

“……你是指什么?”

“您自己是清楚的很的。”

他笑着往外走着,“一个好老师出现了。看,我所说的,全部灵验了哦。”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我实在受够了他的哑谜和话里有话。

“不愧是前任警官,一句为公,收买了部下忠心,只一句就可以让手下的人对他死心塌地;一句为私,平息了亲人怒气,儿子还是原来那个听话的、崇拜着伟大父亲的儿子。果然是个好老师啊。手腕确实是厉害。”

我一愣。随即回想父亲刚才所说的话。但与此同时,回想起来的,还有月光疾风所问的令我难堪不已,甚至以致无法保护伤患的话。

“哼!”我冷冷的笑了一声,“月光警员想说的只有这些吗?那么接下来,是不是该我说点什么了?我对你的见风使舵和转向之快,可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啊!”

“噢,您说的是‘他刚刚是在做什么呢’那句吗?”他好象很费劲的样子想了一会之后才恍然大悟状。这令我相当的生气。

“还有其他的吗?”我阴着脸问他。

“我记得我曾经跟您说过,我只是有点不放心。我也记得我跟您提过,您太在乎一些事了。这些东西是您的把柄,只要握住它,您就没有脾气了,不是吗?”

“你是在试探我?”

他走近一步,“请不要说得那么严重。伊鲁卡警官。我只是想验证一下,自己所想的是否正确。结果呢,相当的正确。但这个结果却一点也不会让我开心。”

“你不感觉自己有点太狂妄了吗?”我眯起眼睛来拎起他的衣领来。

他伸手想要握住我的手腕,我条件反射似的迅速的放开了。

“那种痛……您还记得吗?伊鲁卡警官。”他整理着自己的领口,说道。

“当然记得!你想干什么?想再摔我一次吗?”

他笑笑,“那好,请您记住它吧。一生都请不要忘记。偶尔想起的时候,请把它乘以四十,再乘以三年,那就是卡卡西三年来所承受的东西。”

“请您放心。”他背对着我走开,“如果卡卡西死了,我也不会再在这里干下去了。到时,我会自动离开的,待在这里,也没意思了。所以,当您发现我从警局里消失的时候,请摆一束花在那个牢房门口祭奠一下卡卡西吧。毕竟,他在那里呆了三年。毕竟,他在那里等你等了三年。”

我站在原地。很久之后才回过神来。

“混蛋!你说这话到底什么意思!谁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罪证 10


我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无所事事。

只是隔了一天而已,旗木卡卡西的案子却已经不用我管了,而现在警局又没有什么大案子需要侦察需要审,我便把脚搭在写字台上悠闲的喝着茶。

此刻,我又想起了那只眼,仿佛刻在了我生命中了一般,那是我所见过的,最好看的一只眼。我从来不知道人的眼睛竟然可以通明成那样清澈成那样。是什么样的心地才能表现出那样的眼睛,我不知道。只是在可惜是长在了一个犯罪嫌疑人的脸上呢。我叹气。

一阵乱七八糟的跑步声和皮靴踏地板的声音把这祥和打破了。

我皱着眉头起身打开门来看。“怎么回事?在走廊里练越野吗?”

警员们都停了下来向我敬礼。

“这是怎么了?”我问其中一个。

他诚惶诚恐的回答道,“报告伊鲁卡警官!上面下达的命令说不能告诉与案件无关的人。我实在是……”

“算了算了。”我挥挥手让他们继续去干自己的事。

惟独跑在后面的那个没有停下来敬礼,只是看了我一眼。

月光疾风。又是他。

“那个……你进来一下。”我趁四下里没人一把把他拖进我的办公室里。顺手锁上了门。

“这又发生什么事了?这儿没别的人,你但说无妨。”

“没什么,只是跟卡卡西有关而已。您帮不上忙。请让开。人命关天。”他想绕过我走出去。我移了一步挡在他的面前。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帮不上忙?”

他看了我一眼,“您自己清楚的很。伊鲁卡警官。”

“又是我自己清楚!我清楚什么?!”

“保护不了卡卡西的原因啊。伊鲁卡警官。您对某些东西太在乎了,所以,您为了您自己的利益,根本不管他会怎么样。即使看着他那种身子被打,您也还是收回了手站在一边,就这么装作没看见。”

一番话说的我面红耳赤。一种对于错误的掩盖的慌张与急切吞噬了我所有的理智,我想把自己的行为正当化、合理化。“没错,我承认我自私!可是这是人之常情!每个人都会这么做的不是吗!我不信,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那个旗木卡卡西身上,我就不信他会有多高尚!”

他停下来,转过身,就在原地离我2米的距离外看着我。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这么认真的表情。

“无可救药!卡卡西千算万谋,只可惜看错了信错了你这个人。”

“行了!别再跟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就好象你有多了解他似的。你说你自旗木卡卡西进来之后才认识的他,以他那种性格根本就不可能对你说什么他的情况和过去!其实你对他的一切了解都是推测!你敢说不是?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

他冷哼了一声,眯起眼睛,皱着眉摇了摇头。

“您说的没错,我对卡卡西的事情的了解全部都是凭推测。因为想要卡卡西跟我说什么,简直比登天还难。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他的话让人辨不清真假。当时,我只是个受案宗影响的普通办案员,那些东西确实让人头大却又找不出哪里不合理。他就是有这种本事,谎言说的面不改色,让人根本不觉那是谎言。而且我觉得他是在众多的假话中混入了真话,但是,想分出,想辨别实在是太难了!于是,我抛开了他所说的一切,从其他的开始入手。结果,发现了一个很大的秘密。”

他一停,向后退了一步,“他无罪。他的确是在替别人顶罪。而那个人,就是您,伊鲁卡警官。”

什么。。。

我瞪大了眼睛。

“他说着令人不知真假的话,把别人的思路按照他的缠绕,目的只有一个,他想要保护那个人。”

“他没有认罪,他的自尊与自傲,还有被人陷害的不甘与怒火不允许他认罪,草草了事。”

“他也不会采取什么行动,因为他料定了您会回来的。他想见您一面,这个让他背了三年黑锅,受了三年非人待遇的始作俑者。我不知道他想见您做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见了您之后什么也不说。我今天告诉你是想让您知道的是,他在这里熬了三年,受了三年的目的,是为了谁,而又是谁让他在这里的。如此而已。”

“我已经不再指望您能靠自己推断出这些了。”

“而您的那‘正直’‘公正’‘慈爱’‘善良’的父亲,那个一手操纵这些事情的人,为了破案,为了袒护自己的儿子,为了掩盖自己儿子所犯的罪,宁愿冤枉一个无罪的人,宁愿自己辞职,也要护着您。伊鲁卡警官。伊鲁卡警官,您真是幸福。”他最后几个字说得咬牙切齿。

“我真不明白他怎么会等你这种人。”只有这句,他没有用敬语。

“此刻,您可以放心了。因为,卡卡西大概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我猛的冲向前,抓住他的胳膊大声的说道,“什么意思?他怎么了?”

他面无表情的甩开我的手,“昨晚又被提审了。如此而已。现在,已经与您无关了。请您听您父亲的话,不要再过问了。而您的父亲,相信现在也是把您和卡卡西看得紧紧的,不会让一点风声传到您的耳朵里的。”

“碰”的一声,门在他身后重重的摔上了。

我浑身一抖,像是被那声巨响击中了一般。

罪证 11


卡卡西是替人顶罪的。

那个人就是我。

而我爸爸把他关进了这里,想要屈打成招。

而我干了什么,和他什么关系,为什么父亲找他而不找别人。这些我全都不知道。都要别人来告诉我。为什么我会对这些毫无印象呢?难道我受过伤?失去了记忆?

混蛋!什么都与我有关,却个个都瞒着我!!

我深吸了口气。

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

这件事非查清楚不可。


首先要确认的是,到底哪一边才是真实的。但现在的情况看来是,两边都有真实,但都不全是真实。那么,我的首要任务就是,分清它们。

假设我是受过伤而失去了记忆,而替我顶罪的卡卡西一定知道些什么。以他的话来验证我父亲的言辞是最有效的方法。但前提是,如果他肯告诉我的话。哪怕是一点。

我蹭的站起来,整好了警服。走出门去。


“里面怎么了?”我见到两个警员把守着一个房间。这里面关着什么人,心里便有了个大概。

“报告伊鲁卡警官!没有什么!”其中一个向我打了个敬礼。

“哦。没有什么。”我又重复了一遍他的话,“这么说,我可以随便进了。”说罢,我伸手去推门。

“伊鲁卡警官!”两个人急忙拦住我。“实在是抱歉!我们的任务就是不能让任何人进入。包括您……”

“混帐家伙!!”我佯装生气,粗暴的吼了一声打断他的话,“你是谁,我又是谁!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这种时候摆官架子相当好用。把他俩吓得一个愣一个愣的。“就凭你们两个,也想拦住我的路吗!”我把手背到身后,“给我让开。”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是好。

“让开!!”

一声爆吼把他们吓得一哆嗦,唯唯的向后退去。

我刚要推门,门自己开了。

一个身穿警服的人走了出来。“伊鲁卡警官,您父亲有令,谁都不可以进入。您不想听我们这些人的话,总该听您父亲的话吧。”

我觉得好笑。这又冒出哪根葱了?想拿我爸来压我?

“就是我父亲让我来的。”幸好我不是木偶,不然鼻子会变长的。

“这不可能。”他回答的毫不犹豫。“他老人家亲口对我说的,任何无关的人都不准进来,包括您在内。”

“哼。”我笑了一下,“无关的人?里面不就是旗木卡卡西么?”

我看到他的眉毛跳了一下。我想的没错,这里面果然是旗木卡卡西。父亲居然对卡卡西如此的重视,可见一定有些什么内幕在里面。“我可是曾经负责审这件案子的!我刚刚去找过他了,对他说了,我想亲自破此大案。是他亲口答应,然后让我过来的。”

“这不可能的。”他的口气显然不如刚刚确定了,有了一丝不确定的声音在里面。

我的嘴角微微翘起一个别人看不出的弧度。

“不可能?不可能你就去问他啊!”

其实当时我很担心他真的就这么打去电话问他。还好,他头脑比较单纯。

“这……不太可能吧……他老人家不可能这么重要的事还不通知我……”

“你以为你谁啊?有事还得通知你?”通知你了那还得了?

“我是他的秘书!”

“我是他的儿子!!”我把头一昂,趾高气扬的瞪着他。

他没有做声,我便推开门进去。区区豆虫也敢跟我斗?


他躺在那里,我走过去,拖过凳子坐在床边。

“旗木卡卡西。”

他并没有睁开眼睛。我的心突然咯噔的停了一下。就这么一下子,毫无前兆的慌了。

“喂!旗木卡卡西?喂!听得到吗!回答我啊!”

那眉头轻轻的皱了皱,“吵死了…”

我顿时松了一大口气。

我无法解释心里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是为了什么。

“……你还好吗?”

“你说呢。”

“……生我的气么?”

他不说话了,把头费力的转向另一边。“你说呢。”

“卡卡西,听我说……”

“别叫我的名字。”

“……你在为昨晚的事生气?”

“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我叹了口气。“卡卡西,我想你告诉我一些以前的事。”

“不管多少。只要是关于以前的,都可以。”

“正如你所听到的,我不能在这里多呆。很快,我就会被拆穿,可能就没那么容易再见到你了……我真的很想确认一些事。”

我把自己的想法讲给他听。我觉得他好象是能够知道别人在想些什么似的,似乎能够推测出别人的思考方式与念头。结果是我刚说了开头,他便知道了我会怎么做。

而他只说了一句话。然后对我说,“这一句,就够了。”


我提前回家去,对母亲说我的头被碰到了,不知为什么痛得很厉害。

我看到她的眼神很是慌乱。

“又碰到头了?!哪里?!哪里?!天那!伊鲁卡我的孩子!痛得很厉害吗!?”

又?这么说,以前我是碰过一次头?

我顺势在沙发上打着滚,像球员假摔一样的表演着。

她慌忙跑进屋里,在衣橱底找出一份病历。“我们马上去医院!”

我接过病历,痛苦的对她说,“叫救护车……”


躺在急诊室里,那群医生围住我,我突然坐了起来,把他们吓了一大跳。

“谁是静医师?”


父亲接到电话,匆忙的赶回了家。

母亲悄悄的告诉了他这件事,然后告诉了他医师说我有可能恢复记忆的话。

那是我恳求静医师的结果。

家里静悄悄的,谁也不知该怎么开口。生怕一个不小心,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正是我要的效果。给父亲一个错觉。放松他的警惕。让他以为,我真的会恢复记忆。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说出了一件事——就是卡卡西告诉我的那句话。父亲的眼神变了。他用颤抖的声音问了我一句话——“伊鲁卡……你记起来了?”

我的世界好像一下子裂成了好多的碎片。


我走到他的床边,他睁开淡青色的眼睛看了看我。

“确认了?”

我没有说话,憋了好一会才艰难的点了点头。

“…干吗做这种傻事,现在这么的生活,不是很好么。”

“你……为什么要替我顶罪……”

他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我。没有抬头,我都能感觉到那只好看的眸子。

“伊鲁卡……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么……”

“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么。”

我猛的抬头,“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以前是、认识的?”

“岂止认识。”

“很……熟?”

“岂止很熟。”

“……”我迷惑的看着他。

“我们是……啊”他轻轻的说着,可惜巨大的关门的声音把他的话切断了。

“我们是什么?卡卡西,我没有听见,再说一遍好吗?”我很着急的问着。混蛋!把最关键的掩去了!

“…算了。”他转过头去,任我怎么问也不肯再回答了。


罪证 12

当我再次见到他时,他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我在他的床边干坐着,满肚子的话不知该先说哪个。

“你……知道他们以后会对你做什么吗?”

“他们在我伤好之前是不会再动我了。”

“可是一旦你伤好了,你很可能就会死你知道吗?”

他看着我。

“知道。”

我叹了口气,他果然都知道这些手段。嫌疑犯不招,就弄死他,然后上报说是“畏罪自杀”,死的不明不白,死无对证。用的是生米煮成熟饭的手段,当然,这通常用于逼供期间,毕竟人命关天,没有人会轻易下手。但我无法保证他们不会用出最后手段。

“但是,我不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的。”


“我……向上级自首了,说,这事与你无关。过些日子,就会有人下来查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所以……”我执起他的手,拇指按了按他手背上突起的指骨末端,这个动作连我自己都难以置信,“到时你照实说就行了。”

“什么?”他好象是对我的话感到难以置信。

“我说我向上级请示要求重审这个案子。……同时也说了你在这里所经受的东西。你放心吧,你会重获自由的。”

他微张着嘴,睁大了眼睛看着我,那种目光看得我浑身都不舒服。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只希望听到你的真话。请你,务必将这整个事情的原委告诉我好吗?”我起立,后退了一步,郑重其事的鞠了个躬。

一阵沉默。我注视着他的眼睛。里面正在演一场电影。无声的,似乎不想要任何人知道的电影。而我,则像个没有买票的人,站在影院的外面,只能通过唯一开着的窗户往里窥视。我从来都不知道人类的眼睛可以呈现这种淡的青色。仿佛森林的雾气湖水的玑铢,来自深邃,通身却透明晶莹。

“你在骗我。伊鲁卡。”

我一惊。我骗他?我哪里有骗他?我基本上都说了实话了啊!

我仔细回忆了一遍刚刚的话,我所能记得的,我说过的都是实话啊!

慎重了一下,我对他说,“我说的都是实话!”

好看的眸子眯了一下。

“你在骗我。伊鲁卡。”

“你明明都知道了。却告诉我什么都不知道。”

“连疾风都能够查得出来的事,我不信你查不出来。”

我回避开他的目光的直视。

“我确实是知道了一些……但有一些我希望你亲口告诉我。”

“…什么?”

“我们过去的关系。”

“你真的想知道?”

“对。”

他看着我,然后伸手拉下我的脖颈,仰起头在我的嘴唇上亲了一下。然后看着我愣在那里,静静的收回手,沿着我的臂膀滑下来。

“就是这样。”

[我们是……啊]

我恍然大悟。

我们是……恋人啊……

“卡卡西!”

“你这个混蛋!”我冲他大吼着。

“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不早跟我说呢……”

“随便你如何感觉。”他将头别向另一边,不看我。我觉得他大概不想见到我的表情。他怕自己看了之后难受。

当初的情人,现在如何呢?或许都无法接受这种关系,当初的山盟海誓,当初最不在乎的事,现在当着自己的面表现出厌恶甚至更加过分的举动或表情,这种感觉还不如迎面不相识。

他在害怕着。他知道,我若是有这种表现是很正常的。但并不是所有正常的事人都能接受。

他也是人。

尽管他装做那么坦然的样子,尽管他对于一些事是那么的淡漠。

“觉得恶心也好,丢人也好,不接受也好。我们以前的关系就是这样。我抱有希望,但从不奢望过你能够重新接受以前遗留下来的东西。现在的你,无非是以10年前的记忆为起点,重新活了一遍,走了另一条路而已。你是你,他是他。我不会对你抱有什么想法的,也不会强迫你接受什么。这点你可以放心。”

我看着他,心里很明白他在想些什么。却无言以对。

我对他的感觉,我搞不懂。

到底什么样子就是爱上某人,什么样子就是责任心使然,什么样子就是正义感使然,没有任何的标准可以参考。我真的搞不明白,我到底是什么状况。


门外一片嘈杂。我俩的目光都投向了门的那边。紧接着,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我叹了口气。来得还真是快。

我起身开门,几个穿制服的人站在门口。

“旗木卡卡西先生?”

“里面那个是。”我一歪头,示意了一下。“我是海野伊鲁卡。”

“两位都在就太好了。请两位协助我们的调查。”

“我没想到你们居然来得这么快。”

旗木卡卡西把眼神从那几个人身上收了回来,很直白的盯着我。

“为什么?”

“……”我根本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不依不饶。

“不为什么。”

“为什么不为什么?”

一声声的“为什么”问得我心烦意乱,因为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我连自己也无法说服。什么正义感,有一半是骗人的。

“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是为什么!我只是不想让你死啊!这也错了吗?!”

他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混蛋,你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让我知道,现在却又跑来问我为什么,我怎么知道为什么啊!失去你我胸口闷得痛!我无法想象那种日子,我会难受死的啊!混蛋!你来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啊?!”

我一拳捶在床头的铁栅栏上。

“失去我…你会痛苦?”

“是啊是啊是啊!”

没有声音了。那只淡青色的眼睛此刻在认真的看着我。

这一刻是如此的安静与神圣。

我甚至感觉到了那种暖暖的满足感,就好象,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这一刻的注视,就好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

我不知道这种感觉叫不叫小小的幸福。

但我知道,其实他看的不是伊鲁卡警官,而是没失去记忆的我。那只好看的眼睛里只容的下一个人,只看着他,其他什么人也不看。我甚至有点吃醋起来。

可恶的伊鲁卡,以前的伊鲁卡,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值得他用这么好看的眼睛如此真挚的看你,只看你一个。

我其实是有点高兴的。高兴的是他是那么喜欢伊鲁卡。悲哀的是,那个伊鲁卡,不是我。

“伊鲁卡。”

“伊鲁卡,我知道。伊鲁卡。”他对我说,“我知道,你会带我出去的。我知道的。从我再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

“我知道,你还是那个伊鲁卡,爱上我之前的伊鲁卡。一点都没变。”

“可是,我不能看着你去送死。”

“这个世界已经默认了我的罪。我希望,你能够活下去。等了这么久,我想听的,只有这句话。”

他站起来,面对着调查员,声音不大,但却很清晰。卡卡西很坦然的说道,“是我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