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年华

 

 

 

 

那个小孩子站在被我杀死的男人身旁,倔强的看我,脸上满是血迹。我愣了一下,掷出的苦无偏了半寸,但还是夹带着凌厉的风扎进他的身体。“哧”的一声,锐利的刀锋撕裂衣服,刺入肉里。他闷哼一声,表情痛苦的倒卧在地上,蜷曲成一个奇怪的弧型,红色的液体从伤口流出来。
伊鲁卡老师,请和我交往吧。低沉悦耳的男声在我面前略带紧张的响起,和它一同出现的是一大捧鲜红的玫瑰以及有点尴尬的卡卡西上忍。啊,怎么突然这么说,办公室里低声的喧哗让我有点手足无措,背后某些女忍的目光更是炽热得可以杀死我一百次。该死,这个男人就非得这么招摇吗,我心理暗暗的诅咒,手忙脚乱的抢救因为自己打翻茶杯而在劫难逃的报告册。
为什么吗,当然是因为我非常喜欢伊鲁卡老师啊,卡卡西理所当然的说,而且也不是很突然啊,我从很久以前就一直在注意你了。
恩,这样,那能让我考虑一下吗。卡卡西手里的玫瑰红得快要让我瞎掉了,让我想起那么久以前的事,在我还是战部忍者的时候发生的所有。明明早已经忘记的事,却突然回忆起来了。鼻梁上的伤痕也开始痛了,我只想快点打发掉这个麻烦。
好啊,请伊鲁卡老师尽快做出决定吧。卡卡西理解的点头,将满怀的玫瑰塞给我。然后,他低头,很快的在我右颊上吻了一下。周围有人在尖叫,我能听出是女声,右脸因为卡卡西的碰触变得滚烫。
那一个下午,我被办公室里所有的人围攻,而制造这一事件的罪魁祸首却不知道跑到哪里逍遥去了。

混蛋卡卡西,我一边吃拉面一边恨恨的骂。居然连鸣人都兴冲冲的来问我,伊鲁卡老师在和卡卡西老师交往吗,那老师是不是应该请我吃拉面庆祝呢。你听谁说的,我惊讶的问鸣人。啊,是卡卡西老师说的,鸣人期待的看我,我要吃一乐拉面。
于是我现在就和鸣人一起坐在该死的一乐里面吃该死的拉面。可恶的卡卡西,我使劲用筷子戳面条。本来就小得可怜得钱包这下更是囊空如洗了,我下半个月只能吃泡面了。
不过,伊鲁卡老师,我觉得很奇怪,你怎么会和卡卡西老师交往呢,鸣人大口吞着拉面,还要含糊不清的问我。我不知道,我也想这么问他呢,我咕哝着。鸣人湛蓝色的眼睛盯着我看,我知道最近因为卡卡西和回忆的往事使我有些反常。为什么,恩,这倒是个好问题,我想。
那是因为我非常喜欢伊鲁卡老师啊。在我答应卡卡西的交往请求之后,我问他,他一本正经的这么说。然后第二天就堂而皇之的搬到我的宿舍了。
为什么会喜欢我呢,我还是不太懂啊。激情之后的卡卡西从身后搂着我,他的声音有点沙哑,因为伊鲁卡你是个非常温柔的人啊。原来我不知不觉把疑问说出来了,卡卡西的呼吸规律又平静。身为忍者能在外人身边安稳的睡觉,看来他是非常信任我呢。
只是不知道真正的我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是否够格让卡卡西信任呢。伤痕隐隐作痛,黑暗中疲惫向我一波又一波的涌来。第一次,在别人的怀里入睡。

小孩子痛苦的挣扎,却死都不肯呻吟出声。真是个固执的人,我想,要不要让他死得更痛快一点呢,反正任务就是灭掉整个村子,就算他活下来,一个小孩子又怎么能在这个乱世之中生存呢。
我靠近他,蹲下身子,右手探到他的颈动脉,打算这样结束他的性命。这是我唯一知道的没有痛苦的死法。我当然知道很多种致人死地的方法,都是残酷无比的,他还只是一个孩子。
对不起,我轻声说,手上略微用力,划开了颈项上的皮肤。在我以为事情结束了的时候,他突然用手把身上的苦无拔出,向我面上刺来。我惊讶之余,侧头想要躲开,却已经来不及,刀锋从我脸上划过。从左边到右边,横过鼻梁。
他颈边的血洞不停的涌出鲜血,虽然很高兴伤了我,咧开嘴想要大笑,但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最终只是嘴角抽搐了两下,便闭上了眼睛。
我默然的站在原地,集合的口哨声尖利的响起。我环视一下周围,断壁残垣,尸横遍野。我最后看了他一眼,在月光下迅速而无声的向部队靠拢,然后,消失在密林里。

卡卡西老师,怎么会认为我是一个温柔的人呢。我端着煎蛋和牛奶放在那个英俊的男人面前。他的面罩已经洗干净晾在外面了,现在除下面罩的他的确是英俊得连我也心动的男人。
恩,这是一种很难说的感觉吧,总之是让我觉得很安心的感觉哪,卡卡西吃着早餐漫不经心的说。哼,感觉吗,仅凭感觉去做事的男人,还真的很难和天才上忍卡卡西联系起来呢,我冷笑着想,那么一旦知道那些事,恐怕就会逃掉了吧。我和暗部的你做的是同样的事啊,我事根本无法给你温柔的人哪,那时侯,我就会被抛弃了吧。
我向厨房走去,想要收拾里面的狼藉。不过,认真说起来,应该是伊鲁卡老师在中忍考试阻止我推荐鸣人他们参加的时候,虽然说我不同意你的看法,但是,伊鲁卡老师的表情真是非常担心鸣人的温柔哪。打算离开的我,听见卡卡西这么幽幽的说。我哪,也不过是很羡慕鸣人有一个关心他担心他的人啊,因为从来没有人给我那种温柔,于是就开始注意温柔的伊鲁卡老师了。就那么喜欢上了,也是可以理解的事吧。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他这么说,原来愤怒的伤心的心情就消失了。我想,那么就在一起吧。在他发现过去的真正的我之前就在一起吧。我,也只是希望有个人能真心的喜欢我,真正的爱我而已啊,做梦的话,也请慢一些醒来吧。

那个伤痕就一直在我脸上,杀人的时候就会开始疼痛。血是早已经止住了,但是伤疤却总也消不了。后来就懒得管了,因为忍者的生活是充满了危险的,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死掉,谁还有空去管一条伤疤呢。
我在战部一共呆了两年,因为害怕偷袭而整夜整夜失眠,还有数不清的任务。都是些很残酷的命令,完成了又会让我无法睡着。最先看不下去的人是第三代的火影大人,他说,伊鲁卡,你看看你什么鬼样子。镜子里面表情冷漠,黑眼圈很明显的男人的确是我,连抵赖都没有办法。三代大人说,伊鲁卡,你去干点别的什么吧,看你是喜欢医部呢,还是战术部门。我想了想,那个小孩子倔强的脸一直在我心里晃来晃去,我说,让我当老师吧。三代点点头,翻了翻手里的册子,又是一个申请老师的,这阵子老师这么吃香吗。
我伸长脖子看到申请栏的上一个名字是:卡卡西。

原来,是卡卡西啊。我收拾着桌子上的书本,准备回家做饭。过去遗忘的记忆越来越清晰,昨天梦到死去的队友,真是很不愉快的事呢。再加上卡卡西,我愈加觉得头痛了。与同事微笑着道别,夹着一大堆没批改的作业去买卡卡西要吃的秋刀鱼。
伊鲁卡老师。刚刚走出校门,鸣人就飞奔过来扑到我身上。鸣人,你怎么这个时候都没有去集合啊。天,鸣人越来越重了,我差点被撞倒。还是说是我越来越老了,苦笑着摇头。
哦,卡卡西老师前天接到通知,说是人手不足,把老师又调回暗部了。从今天开始工作。伊鲁卡老师都不知道吗。鸣人奇怪的看我。恩,那个啊,对了,你今天在哪里吃饭,要和我一起吃吗。我随口瞎扯的说,希望能转移鸣人的注意力。不过,卡卡西啊,你不告诉我是因为我不够资格知道吗。或者说,那个一直说喜欢我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啊,我要吃拉面,伊鲁卡老师自己做吗,一定非常好吃。鸣人果然立刻忘记刚才说了些什么了,我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恩,你今天晚上七点左右过来吧,我点头。哇,太好了,那我先走了,鹿丸那小子说有任务给我呢。鸣人一阵风似的消失在我面前。

受伤的涧羽刃在我身边安静的睡着,我完全都没有发现,等我的手里剑结果了最后一个敌人的性命,才看见他沉静的脸。我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放松的表情,好象什么事情都不能打扰到他了。而事实上也的确是的,涧羽刃,我的队友,他已经死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很多天前的晚上,我和他一起夜宿在野地的时候。他叼着烟,蹲坐在我的对面,摇曳的火光在他的脸上若隐若现。其实,伊鲁卡,我有时在想是否真的有报应这么回事。我们已经杀了这么多人啊,肯定有一天也会这样死在别人手上吧。他似笑非笑的盯着我,你难道从来都没有想过吗。象我们这种人哪,在杀人的那一刻就应当有被杀的觉悟啊。尤其是我们,就算在任务中死掉了,也不会象那些上忍啦,火影啦什么的被纪念起来。也许就只有家人记得了。
他问,伊鲁卡,你死了连家人也没有啊,谁会为你哭呢。他顿了顿说,我会伤心的,伊鲁卡。
我不知道,我看着涧羽刃的尸体,今天是你先死掉的,而且我也不伤心。我把他火化了,什么都在火里焚化,我知道他也没有家人,于是一点遗物也没有留下。

卡卡西的所有东西都从我的宿舍里消失得一干二净,桌子上放着一把钥匙。是我给他的,现在他丢掉了,不要了。我拎着他扔进垃圾桶。开始给鸣人和自己做晚餐。
拉面。我拿出一袋面粉,扯开口子就往盆里倒。其实早就应该知道会有这一天,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我一直都是一个人,涧羽刃来之前是一个人,他走了以后还是一个人。往盆子里倒温开水,我使劲的揉。已经都习惯了啊,就算是卡卡西又怎么样,我本来就没想过他会一直和我一起。他走了,我当然也可以活得好好的。再说,还有鸣人要照顾,那家伙放他一个人的话,大概会因为喝劣质牛奶拉肚子拉到死吧。
想到立志当火影的鸣人居然会那样子死掉,我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哈哈”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回响,我反而笑不出来了。可恶,我觉得心里空空的,很难过,于是又骂了一次,可恶的卡卡西。太过分了,这么随便的闯进别人的生活,摆出那么理所当然的样子。走的时候连招呼也不打,话也不说一句就走了。可恶!真的当我是没有感觉的木头人吗。
我正满手面粉的在厨房里发呆,茫然得不知所措。敲门声突然打雷似的响起来,我恼火得要命,卡卡西,去开门!门外一下变得沉静,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吼了什么。用右手紧紧捂着自己嘴巴,害怕那个名字再一次的出现。这是怎么了,怎么回事啊。伊鲁卡老师不是应该很温柔吗,伊鲁卡老师不是应该从来不生气的吗。我还是他吗,如果我不是那个温柔的连卡卡西上忍也喜欢的伊鲁卡老师,那我又是谁呢。
我不知道。敲门声又响起来了,我想一定是鸣人。我把手用水冲干净,擦了擦就去开门。我说,鸣人啊,你敲门就不能小声点么。
我没说完,门就打开了,于是那句话就没有说完。因为门外站的是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卡卡西。我愣在原地,我想我的表情一定有些可怕。因为卡卡西很尴尬的站在门口,小心翼翼的打量我,伊鲁卡老师,我忘记带钥匙是很不可原谅的事吗。
咳,啊,那个,我是说,我以为……话说回来,你又为什么回来啊,你不是打算悄悄搬走吗,连东西都拿回去了。我本来还因为自己的发火不好意思,但是越想越气,真是的,当我这里什么地方。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咦?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走啊,卡卡西猛眨眼睛,然后眼尖的发现垃圾桶里躺着他的亮晶晶的钥匙。啊,伊鲁卡老师,不是吧?难道只是因为我要你搬到我宿舍去好重新装修这里,你就要把我赶出去?他激动的一把抱住我,怎么可以哎,就算是没有询问伊鲁卡老师的意见,我也是为了我们将来打算啊。他的脸有点红,把我抱得死紧,象是害怕我跑掉。
我有点傻了,可是你不是因为加入暗部,决定和我分开了吗。他吃惊的重复一次,我因为加入暗部决定和你分开?!我强调的说,你连你的东西都搬走了。他挠挠头,我也打算要搬你的啊,只是等你回来收拾而已,我怕给你弄乱了。
我这才彻底的呆了,鼻子开始发酸。卡卡西终于放开我,把垃圾桶里的钥匙捡了起来,放进口袋里。然后说,伊鲁卡老师啊,你到底在想什么啊,就算你真的那么喜欢清水涧羽刃好了。那我也没有要求你只爱我一个人啊,我哪,之前不就说过了吗,只是希望伊鲁卡老师的温柔能分给我一点而已啊。
涧羽刃?他知道涧羽刃?我又开始吃惊了。啊,那是因为伊鲁卡老师晚上做梦都叫着这个名字啊,所以我就做了点调查。现在来要求伊鲁卡老师你忘记他肯定是很困难的吧,毕竟我也忘不了带土嘛。不过我想我还是有点嫉妒呢,我也很希望最初守在伊鲁卡老师身边的人是我啊。但也很感激他吧,毕竟有他才有今天温柔的伊鲁卡老师啊。
原来,我又把问题说出来了。涧羽刃以前就说过,这个习惯早晚会要我的命。现在我完全的回忆起来了,涧羽刃是为了救我而死的。但是,但是我喜欢的人,我喜欢的是面前这个因为不好意思而喋喋不休的暗部忍者啊。

鸣人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个画面。黑发的扎着辫子的男人扑上去抱着不知所措的银发忍者哭的哽哽咽咽,而银发男人一边轻轻拍着他的背一边唠唠叨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啊,看来自己的拉面大餐是泡汤了,他挠挠头想,还是去找左助蹭饭吃吧。嘿嘿,想到左助难看的脸色他就很开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