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ape of My Heart 》

 

 

 

 


 
SHAPE OF MY HEART
You can save me from the man that I’ve become
Looking back on the things I’ve done I was trying to be someone
I played my part And kept you in the dark
Now let me show you the shape of my heart
猿飞老师的第一课,问三个孩子:“你们认为的忍术,究竟是什么呢?”
其实每个木叶的带队上忍,一般都会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提出类似的问题。

“但是,你不觉得这个问题很无聊吗。”大蛇丸某次和纲手聊天时说道,“忍道,只有一种。”
他们被村人当成理所当然的一对,人人为此高兴。
“你这种态度,会被讨厌的。”
“怎可能。”金色眼睛的男子拉动唇角,作出一个其实很冷酷的笑容,“人怎么会讨厌自己需要的东西呢?”
在一个崇尚天才的地方,即使是有着恶劣个性的天才,也是会被完全包容的。
“这次任务你又害自来也栽跟头了吧,连没参加的我都知道了。”
“只是照各自的想法行动所引起的一些……小冲突,纲手,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对嚼舌根感兴趣了呢?”
“我若要管你们的事,十年前就累死了。”钢手站起身准备回家,“老师要我告诉你,明天早晨去见我们各自的学生。你那么喜欢玩,不如多花点时间在学生身上。”
“啊啊,只是我不会对自己的学生说什么‘要坚守自己的忍道呀’之类的废话。”
纲手本来想说,这种话让猿飞老师听见会生气的哟,但当她转头看见他流光溢彩的眼睛,脱口而出的却是:“大蛇丸你再这样舔嘴唇,就很象一个十足的变态了。”
黑发的青年斜坐在夕阳的光辉里,精致却冰冷。

大蛇丸的学生是个漂亮长发的女孩子,聪明但是害羞。
“老师,下午能不能让我单独练习呢?”黑色的眼睛好象食草动物似的温顺,很难想象这样的孩子将来会面不改色地把苦无插入敌人的身体,“老师在边上,我会……很紧张……出错的时候……”
大蛇丸摸了摸她的头,走开了。
他对这个学生还算满意,虽然对忍术的追求没什么很大的热情,但是理解力还在他的忍受范围之内,女人的话,这样便可以了。
女忍者,就是为忍者生孩子的女人吧。
假如把这句话大声地说出来,在被木叶所有女人怒目瞪视的同时,会被纲手打到地球另一头去。
但是,立刻会被原谅。
“大蛇丸你在变坏了!”一边笑,一边这样说,接着立刻把发生过的事忘记掉。
大蛇丸知道自己和其他人比起来最大的不同,就是当别人在赞叹花朵的艳丽时,自己却盯着植物根部腐烂的泥土。
小的时候也会因此而害怕,不是因为腐烂的泥土,而是因为和别人的不同。当这种不同无法掩饰地一点一点泄露出来的时候,他发现其他人只是露出茫然的礼貌微笑,然后忍耐了他的异常。
是孩子的玩笑吧。
是粗心吧。
是不留神吧。
只是恶作剧吧。
他们热忱地找出一个又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解释他的异常,然后深信不疑。

大蛇丸忽然想起也许该让那个孩子加强体术的训练。
虽然自来也形容他那个学生“比纲手那个假小子还象娘们儿”,但是男孩无论怎样在体术上总要占一些优势的。
自来也是个很麻烦的人,总会用各种死心眼的方法咬着他心目中的假想敌——现在是大蛇丸——死不松口,就象湿手沾着干面粉,怎么甩也弄不干净,当电话铃响起,就演变成一场灾难。
前几次和他合作完成任务就是电话铃响起的时候。他们的学生则会跟着各自的老师继续甩面粉。
大蛇丸只希望能把水龙头拧开。
他认真地考虑如何让纲手稍微透露一点她那怪力的秘密,又或者,直接告诉她是为了整治自来也的话,她也许不会吝啬拨点时间教导他的学生。
然后他就看见了琉芜。
琉芜是他真正的名字,但是他被人记住的标志却是四代火影。
火影们的头像一旦被刻上了山崖,就失掉了自己真正的名字与人生。
大蛇丸在边上看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是越来越不明白自来也头脑的构造了,这种把查克拉实体化成具体的薄片然后连手一起浸入水里的训练到底是在做什么?

“我只是想用查克拉打水漂……”
这个答案让大蛇丸看着他仰视的眼睛定了三秒钟:“水漂是用石片打的。”
即使是自来也,也不可能不告诉自己的学生要使查克拉脱离身体后再加以控制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好玩啊。”琉芜回答,新的查克拉薄片又被构造,然后在进入水面之前就消弭在空气里。
“因为好玩所以浪费查克拉吗?”
“结印和查克拉都很好玩。”
大概自来也对“好玩”这个答案不太满意,大蛇丸看着琉芜迅速别过去的脸想,他肯定觉得有着更坚定,更稳定的目标才是好的忍者。
“我不会告诉自来也的。”大蛇丸说。
他把查克拉注入身边的石块,将之分裂成大小适中的薄片,然后将手中聚集的查克拉适当地挤压,于是石片弹射而出,互相击打在水面滑出繁复的花样。
“因为忍术本来就是好玩的事情。”
自来也的手里握着钻石的原石,却不知道应当如何打磨。
就象纲手说的,把时间消费在学生身上是美好的事情,本来竖直生长的植株,在阳光,雨水与风的包围下逐渐倾斜盘旋,直到最后长成的时刻其形态才被固定下来。
其间的传承不消言语,是一点一滴镌刻在身体上,即使只是地上的投影,也能由之推测出光照的方向。
但是单独的培植总没有暗中给予影响然后将成果在最后的时刻彰显来得有趣。
只是少少地给予提点,造成的变形却足以扭曲自来也全力的教育,只是想象就觉得是十分快意的结局。
大蛇丸相信自己终于找到了水龙头。

“忍术是解决事情的方法,忍道就是要找出最好的方法。”
这就是大蛇丸认为的,唯一的忍道。
站在他身边穿着暗部服的琉芜已经是身材颀长的少年,正在把手中的查克拉拉长绞成繁杂的花样。
他对这样的游戏还是乐此不疲。
“老师从没说过这样确定的话嘛。”
“因为说了也没用。”大蛇丸看了眼他手里扯出来的花纹——他不会是想拿查克拉翻花绳吧,“不管是正确还是错误,都会照着自己的想法前进。所有的忍者都是这样,所以资质的高低是一开始就决定了的事。”
“假如是错误的话呢?”
“假如是你做错的话,最多也只是不理你罢啦。”
走错路的话,当然只有面对死亡的结局。
毕竟忍者的生命,对于所属的国家来说,不过是可以用金钱或者权利来衡量的一件器物而已。
不过这样的话,没有必要由他来告诉琉芜,他的目标只是培养,或者说是制造出一个有“大蛇丸风格”的天才忍者。
自来也教导的基本功极之扎实,这点连大蛇丸也不能不承认,他在这几年里做的,只是让琉芜保持使用忍术玩乐的兴趣和教他一些比较复杂的结印。提高查克拉的极限和身体的适应性固然重要,对忍术灵敏而好奇的心,却是稍纵即逝。
“芹也进了暗部,我在任务名单上看到她。”
大蛇丸点了点头。那个眼睛象食草动物一样的少女,现在也戴起面具,在暗夜里厮杀。
“既然是大蛇丸先生的学生,那么进暗部是当然的。”
前来询问他意见的暗部分队长,嘴上说得很客气,脸上的表情却似乎在说“既然是天才的学生,怎样也得在暗部占个位子才对得住吧。”
既然芹自己也不反对,大蛇丸当然不可能对暗部人员说什么“我这个学生虽然各方面能力都不错,不过我觉得她的个性还是适合马上结婚然后煮饭带孩子去。”
“这么谦虚可不象你呀。”他们一定会这么说。

食草动物毕竟是食草动物,两星期后,芹出事了。
似乎是不能认同暗部的某些做法,脱离队伍出逃时陷入了包围。还有种说法是误入了自己人的圈套。
反正都是死得不太好看。
芹没有同是忍者的家属,尸体直接销毁后,就只通知了大蛇丸而已。
负责通知的琉芜嚅嗫了半天,才传达了暗部那边传来的歉意:“芹的名字,是不能刻上慰灵碑的了。”
我从来不知道她的脾气原来这么犟的,大蛇丸想。
她是个好学生,好的意思是她很听话,该做的事情从来不需要大蛇丸说第二次。
做不好的时候会小声的哭,然后擦擦眼睛继续练习。
她有很长的漂亮的头发,眼睛象食草动物一样大而黑。
她是十六岁的女孩子。
十六岁的女孩子,在木叶的森林里变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团。
然后派个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的一样是十六岁的孩子过来,鞠躬说“对不起,她的名字不能刻上慰灵碑。”
假如你的眼睛只知盯着腐败的泥土,就不能要求别人认为你也会看见艳丽的花。
大蛇丸只是伸出手,抓住了琉芜的臂膀。
他抓得很紧,指甲掐到琉芜的肉里去,风好象有点凉,他才发现自己额头有细小的汗渗出来。就象是动物的本能在暗示某些不好的事情。
他们为什么是派琉芜过来?

当他和木叶的不同无法掩饰地一点一点泄露出来的时候,他发现其他人只是露出茫然的礼貌微笑,然后忍耐了他的异常。于是他就越来越漫不经心,越来越不把木叶当作一回事情。
其实这种忍耐已经变作恐惧的疏远,他直到现在才发现。
为什么是琉芜?
在众人面前一起露面只有一次,和自来也在吃饭时撞见,两人都带着各自的学生。
“你偶然也可以教自己的学生一点有用的东西。”大蛇丸说,象往常一样拉出一个奚落的笑容。“比如说,某些东西是用来品尝的,而不是单纯地填饱肚子。就象忍术不单单是为了打倒对手而存在的。”
自来也难得得没有回嘴,现在想来的确十分可疑。
那些复杂的结印虽然叮嘱琉芜不能在外人面前练习,不过查克拉使用的手法却没办法瞒过眼神犀利的专家。
比如说,负责暗部的三代火影。

大蛇丸回过神来的时候,琉芜的脸颊已经有点扭曲,他松开手,对方不但继续扭曲,而且开始微微地抽搐。
大蛇丸看了半天,才大概地看出琉芜好象要哭了。
这就有点糟糕。
他唯二确定自己做不来的事情,一是生孩子,二是哄孩子。
自来也是不会哭的,只会“死老头,臭老头”地一路念过去,纲手则是“气死我了!大蛇丸,陪我去喝酒!——什么,没到年龄?你长到现在连偷酒都不会吗——你怎么能叫我这个淑女做这种事情——你说淑女在哪里是什么意思?!”
不是芹的话,连人类的眼泪是什么形状都忘记了。
不过琉芜为什么要哭呢?
胳膊被抓得再紧,也不足以让一个暗部哭出来。
忍术是解决问题的方法,但是现在大蛇丸怎么也看不出毛病到底出在哪里,所以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芹,死掉了。”琉芜想了半天,也只能说出这几个字。
那么漂亮可爱的小姑娘,认识她的人都会伤心的。
教了她几年的老师尤其会难受的。
想到这里就觉得心里钝钝地痛起来了,被攫紧了似的。
“唔,你跟她一起出过任务吗?”
“没有。”
“啊?”
似乎,也许,可能,琉芜是为了芹的事情在难过,大蛇丸觉得非常不可思议,琉芜大概连芹的长相都没完全看清楚过。
琉芜觉得大蛇丸看着自己的神色就象自己额头上长出了一颗白菜,不但奇怪,而且滑稽。
“还好没有,否则你会很麻烦的。她实战差得很。”
大蛇丸说这话时既不是感叹,也不是悲伤,就象在说昨天晚上的乌冬面真不错,什么牌子的。
他其实有点高兴,因为琉芜看上去好象不太想哭了。
教了六年的学生。还不错的乌冬面。
琉芜觉着心上的痛突然锐利起来了。
然后他就平静下来了。
“老师,忍术是解决事情的方法,那么,人的心的问题,要怎么办呢。”琉芜看着大蛇丸的眼睛问。
非常非常漂亮的金色眼睛。
“真的不能小看你呀。”大蛇丸挑了挑眉,这个小鬼,是怎么知道咒印的事情的呢,“不过,不能把方法告诉你,因为那是既危险又无趣的东西。”
漂亮得不象是人类的眼睛。
琉芜低下了头。

两年后,琉芜有了自己的学生,他指给大蛇丸看过这三个据说是新一届下忍中最出色的孩子。
一个不管是头发还是脾气都很象纲手的女孩,一个脸上一直带笑的头发微翘的少年,
最后一个小鬼,据说有希望创下最低年龄晋升中忍的记录,但是怎么看也就是个会在狗尾巴上栓鞭炮的小屁孩。
大蛇丸也有了新的学生,仍然是女孩,好象为了补偿芹的不足,耐力比一般的男孩还好些,也比一般的男孩更吵闹。

木叶将要选出第四代火影的消息是在这时候传出来的。
三代管理木叶已经有很长时间,重要的是,他想在剩下的时间继续钻研他的忍术。
“我的精力,已经不足以管理一个村子了。”三代说,“但是,作为忍者,还想留给后代一些东西。”
连村民都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只剩下到底由谁来继承的问题。
道理上来说,当然是大蛇丸,但是天才在执行任务给村子增加光辉时的确好用,处理一村的事物是否合适却不一定。
“大蛇丸的话,雕他的头也挺辛苦的哪~~”纲手说这句话时虽然在笑,心里也不是没有忧虑。
自来也干脆地绷着脸。
不是大蛇丸,就是琉芜,自来也可不觉得让自己的学生同大蛇丸竞争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既然不管是输是赢都得不到尊敬,就没必要增加无谓的对手。”自来也并不是很相信大蛇丸对琉芜有花过多大的心思给予指导,即使是真的,他也不觉得大蛇丸由此会对琉芜存着什么宽容之心,大蛇丸虽然声称很讨厌湿手沾面粉,但是对于自己在意的东西,固执得不似人类。
他也许不喜欢面粉,但他不会介意烧掉一撞房子,只为烤熟一只饼。

议论中心的两人正在树林中观看三个孩子的训练情况,卡卡西明显地轻松,对他来说这只是快乐的玩耍。
“也许该加一点单独的辅导比较好。现在是所有素质增长最快的时间,不能浪费。”大蛇丸说。
琉芜摇摇头,“对孩子来说,和谁一起学习比学习什么还来得重要,而且,和各种层次同伴的配合,也是非常重要的能力。”
大蛇丸哼了一声:“最重要的是,不要稀里糊涂地死了,糟糕的同伴有时候比对手还凶险。”
“这句话对你也一样重要,死了的话便什么都没有了,忍术是解决事情的方法,不是送死的方法。死亡唯一的原因,”大蛇丸转过头看着琉芜,“就是自己太蠢。”
琉芜的神色,有一点茫然。
大蛇丸现在才看清楚他的眼睛是有一点泛绿的蓝,是晴天清晨天空的颜色。
也许该早一点告诉他这些事。即使自己的目的只是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开采宝石,但是不管怎样稀有宝贵的原石,还未雕琢完成就碎裂的话,和一堆碎玻璃没什么两样。
而自来也又是个笨手笨脚的搬运工。
大蛇丸有一点后悔,那种让人发凉的预感仍然令他心神不宁。

大蛇丸一见到三代,便知道了他的决定。
“假如是他的话,我想你也会同意的。”三代说,“希望你能好好帮他,他很年轻,还担当不了大事。”
大蛇丸看上去既轻松又愉快,“我能不能问问您,选择他的原因是什么呢?”
三代回答的时候非常谨慎,显然之前已做过详实的准备,“他处事的手段不如你,但是他是会用心去做的人。”
“原来如此。”大蛇丸的笑容非常温和。
不好的感觉已经完全不在了。
假如是我的话,的确不可能在决定谁去拣垃圾谁去拔草中磨损自己的生命。
而琉芜会高高兴兴,自自豪豪地为木叶贡献出所有的一切。
你们的确看得很准。
很好。
你们觉得知道我和这孩子的关系便算掌握我的弱点,便认为我会对你们的决定俯首帖耳,便认为我就不得不象你们一样挖心掏肺为木叶忙活一辈子。
非常好。
用这种愚蠢的手段让我回到你们圈定的轨道上来。
实在是太好了。
大蛇丸回过头,“猿飞老师,虽然播种前放火烧山是为了预备养料,但是不管时间地点随便拨撒火种,连根苗一起烧光可就不太妙了。”

刚刚成为四代火影的琉芜走下仪式台的时候,大蛇丸拍了拍他的肩膀,完全是长辈对学生的体恤。
周围的人对他这种温顺的求和姿态,明白且满意了。
这件事能这么顺利解决大家都很高兴。

“大蛇丸,现在忍者制度实在太让人憎厌了,将才能良莠不齐的人圈定在一个组织内,只是让真正有才华的人无法脱颖而出。把一大群人聚集起来的结果是将无谓的人力花费在管理上,再没有比这更蠢的了。”
悱彦除了衣着品位,其他一切都甚合大蛇丸的胃口。
在某次S级任务中初次遇见他的大蛇丸,每次想起悱彦对黑色指甲油的酷爱,都会对自己的手下留情有轻微的后悔。
“我要建立的,是只以个人能力为考量的精英组织。尤其是那些把如何令自己变强放在第一位,在自己前进的道路上不惜踩踏任何东西的人,最让我喜欢。”
“这话很顺耳。和聪明人说话真是很大的乐趣。”大蛇丸从不吝啬于表达自己的欣赏,“但是还没好到能让我透露九尾的讯息的地步。”
悱彦的娃娃脸很可怜地皱了一下:“我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没有得到砂忍那只狸猫,就动木叶九尾的脑筋,想法虽然不错,但是……”大蛇丸意义不明地笑了一下。
“我不信你对九尾的查克拉丝毫没有兴趣。总之你不要插手我就很感激。”
大蛇丸摊了摊双手。
“脱离木叶吧。何必要被那些保护无能者的愚蠢言论束缚了手脚。”
一阵烟后,悱彦消失了。

然后。
然后,就是我们熟悉的情节了。
木叶有史以来最伟大的英雄,四代火影,为了保护村中的同伴,牺牲自己的性命封印了九尾妖狐。
这个故事被当作木叶的宝物被心怀感激与追念的人们传诵着,并且必然会被一直传说下去,带上越来越多英雄主义的色彩。
只是很多时候事情并不是如我们希望的那样发生和变化。
当然假如你在乎的只是事实的话,并不需要在意接下去的这些字句。

悱彦独力打开了九尾的封印。
从他出生开始,只要他想,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除去把打开封印的妖狐收伏为己所用这一件。
“这真是个无法洗刷的污点呀。”当悱彦已是“晓”的首领之后,对大蛇丸遗憾地抱怨过。
暗部成员向四代报告发现九尾时,他正拿着一叠文件询问大蛇丸的意见。后者象往常一样,表现得有几丝漫不经心。
“你就好好地坐在这里。”大蛇丸捉住他的手,“不要想着去帮打翻了碗的孩子收拾桌子的蠢事情。死了的火影对木叶可没什么好处。”
四代站在那里,手腕被他扣着,他已经长成了成熟的青年,有着变阔了的肩膀和神采熠熠的眼睛。
多年以后大蛇丸还是可以很清晰地回想起自己这个学生当时的样貌:习惯于担负着什么的男子的坚实身型,还有眼睛,那种清澈与光彩,是相信自己永远不会做出任何可羞之事的眼神。
他是可以做一个好首领的,即使不以性命作为代价。
四代对着他摇了摇头。
“因为您,我一直想做个更好的人。”他说。眼睛慢慢转向了窗外,西边的天空染上了不详的紫红色,在那里,木叶的忍者全力正在全力阻挡九尾的前进。
他们的鲜血把木叶的土地染得比妖狐的毛色还要红艳。
“假如我能回来的话,我有话要告诉您,但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暗部的成员仍然在边上,以眼神催促着.
四代说话的语气和他眼神一样坚定。
他是永远不会做出令自己和他人蒙羞之事的人。
大蛇丸终于放开他。
“你瞧瞧,连我都不知道自己的好奇心可以强烈到那个程度。”以后想起这件事时,大蛇丸摆弄出一个唏嘘的声音,对悱彦说。

这个坚定又有担当的男子,就这么死去了。

四代的葬礼极尽哀荣。
大蛇丸把手里的白菊放下时,有那么短短的一瞬,台下的哭泣完全停止了。
然后,哭声又缓缓地铺陈开去。
“大蛇丸老师……”打扮得象男孩子似的红豆跟在他身后一起走出了葬礼的人群。
“老师,忍术是解决事情的方法,那么,人心的问题,要怎么办呢?”
躺在坟墓里的那个人,曾经问过这样的问题。
以为这是用不到的东西,所以没有教给他。
因为他看上去是听话的学生,所以也没有打算使用在他身上。
大蛇丸蹲伏下来,很轻柔地拥抱了自己的女学生。
然后在她的脖颈上烙下一个吻痕,咒印象一个好不了的伤疤嵌在皮肤上,边缘略微粗糙并且凸起。
“做个乖孩子吧。”
“真叫人吃惊,你竟然还没打算离开。”悱彦说。
“比起学习已经存在的东西,我倒是更喜欢弄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儿出来。”大蛇丸说,“但是我现在研究的小把戏需要一些实验品的帮忙,所以暂时不想离开木叶。”
“我明白了,之后再与我汇合吧。不过大蛇丸,你的实验用品还真是奢侈。”
“真是过分的指责,我只是在废物利用呢。”

卡卡西伸手拦住了带土。
执行任务完毕回村时遭到伏击,他们的处境很不妙。
他偏过头瞟了一眼同伴,带土的呼吸有点不自然,刚刚掌握的写轮眼对他的身体仍是很大的负担。
最近发生了多起暗部成员失踪的事件,始作俑者大约就是面前这个同他们一样作暗部装扮的男子。卡卡西观察着面前的敌人,尽量平静下来思考对策。
说是男子,其实从身型来看也无从辨别,只是卡卡西觉得他的气息很熟悉。
不过现在不是伤春悲秋“天哪,为什么我们要和暗部的同伴作战啊”的时候,而是想想怎样活着回到村里向三代报告。
起码要让一个活着回去。

大蛇丸看到面前的两个暗部飞快地对视了一眼。
他幅度很小地撇了撇嘴角,然后在两人的夹击距离他面前还有段距离时就避了开去,顺便留给他们一个影分身转移目标。
从身高看还是没长好的少年,虽然合作无间,但是有太多的多余动作和微小缝隙。
所以很容易猜测出他们下一步的动向。

卡卡西在两人接近对方的瞬间放出了隐蔽的烟雾,带土立刻改变攻击的姿势,折向通往木叶的小路。
当手中的苦无过于轻松地穿过了敌人的身体时,卡卡西的眼睛睁大了,然后想也不想地向带土扑过去。
暗部的面具被切成两截掉落在地上。没有检查伤势,卡卡西知道自己的一只眼睛已经没用了。
额头上有冷汗渗出来。那种古怪的攻击角度,暗部中的确只有一个人做得到。
只死一个的想法看来是太天真了。

原来是四代的遗物呢。
姓宇智波的那一个,虽然有写轮眼的血继限界但毕竟不是宗家的人,十六岁才掌握半调子的写轮眼就证明他永远不可能有什么大的作为。
姓旗木的虽然有着好的素质,但是他的成长空间并不是十分广阔。
余下那个女孩子,似乎拒绝了暗部的邀请,一直是普通的上忍。
四代哟,这就是你的继承人吗?
软弱无力的,不成器的东西。

“现在要怎么办呢,卡卡西。你那伟大的老师有教过你怎么有效率地逃命么?”大蛇丸问,懒洋洋地。
卡卡西捏住带土的手腕,向后扯了一下止住他有意往前冲的动作。
“啊,确实没有教过我们怎么接受来自背叛者的教导。”卡卡西的声音紧绷绷的,“我还以为你专心做文书工作去了,比如处理死在九尾手里的忍者的抚恤问题。”
“小把戏,卡卡西。即使我把攻击重点集中在你身上,带土也是没可能逃命的吧。”
“既然肯定是要输了,那就只能想办法怎样尽量少赔一点。虽然老鼠不是豹的对手,但是仅仅拔下几根胡子还是做得到的。假如只有拼上命才有可能把事情解决,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忍术是解决事情的方法,忍道就是要找出最好的方法。
再好的办法也是需要牺牲的。
“‘即使是死,也要保护同伴’吗?真不愧是师生啊……”大蛇丸对眼前的战斗完全失去了兴趣,甚至在两个剑拔弩张的暗部面前背转了身体。
四代,你很狡猾,我曾经告诉你的话,你却没有传授给他们:
弱者,只是作为强者的养料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大蛇丸,关于那个写轮眼还有个秘密哟,即使主人死了,那个眼睛还是可以移植到没有宇智波家族血统的外人身上,同时保留着原有的一切能力。”
医术方面,纲手是非常值得信任的。
对不起了四代,弄伤了你最器重学生的眼睛。
不过,我会赔偿的。
用一只更好的眼睛。

卡卡西抹了一把额头,满手的血和汗。
大蛇丸背叛木叶的报告一传达到暗部管理层,他就接到了缄口令,比伤口止血的速度还要快。
对于木叶来说,这个打击甚至比十二年后大蛇丸指挥的木叶毁灭计划还要深重。
除去几位当事人,三代与大蛇丸对峙的经过到底如何,大蛇丸究竟用那些暗部的尸体做了些什么,外人无从知晓。只有一些零碎的情报在私下流传着。
除去那句“第一个看到黄色与蓝色混合的人把它起名叫做青”,据说大蛇丸还说了一句话:“怂恿别人豁出命来保护你们的无能者,理应是保护火影实际却没起到任何作用的暗部废物——我所做的只是使用这个禁术弥补你们的过失而已,没错,我只是把你们埋葬的人再挖出来而已。”
究竟是真是假也无从分辨。
决定三代继续领导木叶的集会上,三代微微佝偻的背,让在场的所有忍者都觉得,他的确已是个老人了。
几个月后卡卡西和带土在执行一个A级任务时遇到意外,带土重伤,在木叶的医院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按照他的遗愿,卡卡西做了写轮眼移植手术。
这间事过渡得很自然,连卡卡西都没有把它和大蛇丸联系在一起。
他有很多事要烦心,没空去考虑那个背叛者。
他再见到大蛇丸时已经是十二年后,中忍考试第三场。

“竟然连这个术都学会了——本事是长进了,脑袋却没有,和以前一个样。”大蛇丸对打算用雷切在他身上开出个洞的卡卡西说。
十二年前是宇智波带土,现在是宇智波佐助,旗木卡卡西好象天生就要为了保护身后的人豁出命去。
象只鸡蛋一直被人打破的老母鸡似的。大蛇丸有点恶毒地想。
“拿一个上忍的命去换一个十二岁的下忍……这就是木叶越来越不象话的原因,卡卡西,你们的算术全都不及格。”
“你的话,大约只会这种计算方式吧。”卡卡西的声音很平静,他在这十几年里已经学会了怎样在最险恶的环境里保持平静。
但是句子的尾音,还是轻微地颤抖起来。

“对于忍者来说,任务比生命重要是当然的,但是比生命重要的,并不止任务一样。或者说,比任务重要的东西也不是没有。比如,为了让别人活下去而放弃自己的生命也是伟大的事情。”
“但是对于活下来的人,这样享受别人的牺牲难道不是很残酷吗?”
会说出这句话,大约是因为已经从老师的眼睛里预料到了未来的走向。
被称为四代火影的那个人,的确是为了别人而牺牲了自己的性命,但是他所希望拯救的,并不仅仅是“木叶”而已。
“大概要到你有了自己的学生之后才会明白吧,或者是其他重要的人……忍术是解决事情的方法,忍道就是要找出最好的方法,但是人心的问题,只能用心去解决,不可能用忍术帮忙。”

卡卡西看了一眼背后,佐助还在昏睡。他睡着的时候就比较象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柔软,平和,不再拒绝这个世界也不会被这个世界拒绝。
他还有很多孩子应该知道的事情却不晓得,有很多好的事情他了解却不明白,朋友,自信,荣耀,来自女孩子们的爱情。
他明白的坏的事情太多,好的事情却太少。
他需要比别人更多一点的时间。
所以,好好地活下去吧。

会用生命去保护别人是因为,
我知道活着是件美好的事情,希望有一天你也能了解,了解我已经享受过的事情,代替我去了解现在还不知道的好的事情。

大蛇丸先是盯着聚集在卡卡西手上的查克拉,然后转动眼珠把视线转移到他的脸上来。
细长的黑色瞳仁嵌在金色眼球里,他的眼睛已经完全变成爬行动物的形状。
他开始笑,肆无忌惮,和卡卡西不一样,他在这十几年里非常地顺利。
他非常懂得如何用最小的付出得到最大回报,他清楚知道如何精打细算,知道如何避开风险,用最安全的方法达到自己的目的。
他是一个精致的人,一直都是。
他是好的忍者,也许是最好的,这是真的。
所以他第二次在卡卡西面前退却,他对以命相搏有种本能的厌恶。
生命对他来说是冰格里的冰块,只要不拿出冰箱就不会减少一分一毫。

卡卡西经常看见大蛇丸和老师坐在一起。
这种时候老师的眼睛会更亮一点,笑得也会更多一些。
而大蛇丸看着老师的表情,有骄傲与喜爱,有爱惜与焦急。
几乎和老师的眼神是一样的,只是少了一点怜惜而已。
只是差了一点点而已。
结果却是喜欢一样东西和爱着一个人的差别。
“假如我能回来的话,我有话要告诉您,但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真正爱上一个人的心情,即使不能由我,也希望能由其他人,传达给你知道。

那样的心情,即使那时自己只是十四岁的少年,也可以略微地了解,然后在往后的岁月里,越来越明白得透彻。
但对于一个只知道用咒印去控制别人的灵魂,不晓得怎样用心去倾听的人而言,实在是一生也无法解开的迷题。
“真是笨蛋啊……”
卡卡西喃喃着,指尖上的查克拉逐渐地淡薄,千鸟的鸣声逐渐消散在空气里。
即使是荆棘鸟死前的绝唱,没有懂得欣赏的爱怜的心,最终也不过是随着血液一起散落到地面,渗入腐败的泥土里。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生与死
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
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我就站在你面前
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而是  明明知道彼此相爱
却不能在一起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明明知道彼此相爱
却不能在一起
而是 明明无法抵挡这股想念
却还得故意装作丝毫没有把你
放在心里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明明无法抵挡这股想念
却还得故意装作丝毫没有把你
放在心里
而是  用自己冷漠的心
对爱你的人
掘了一道无法跨越的沟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