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岚

白瓷浅盏盛着泠泠的酒液，在月色里微微泛着青。和室外一树海棠，红艳艳带着青绿的果实托着莹莹白雪，煞是触目。屋里没有点灯，一室月光荡漾。
他执起那浅盏，酒液一圈一圈的晃动，猫爪般的月映在杯中聚了又散，曲曲折折的清辉不规则的跳动。
自己是为什么要答应他出来喝酒呢？甘醇的液体滑下咽喉时，他这样想。
那个约他出来的人此刻坐在窗边，低头盯着手里的酒盏，不喝也不说话，细长的凤眼只是那样半闭着，微微皱着眉，不太明亮的月光照在他的青银色短发上，阴影处竟是翠月琉璃那样浅淡的苍紫色。
他是在想什么事呢？接连喝下几杯，他瞄一眼对面的人，仍然是那样安静的坐着，仍然是垂着眼，目光落在很远又很近的地方。
毕竟是从小就一起长大的弟弟，他的心思，又怎能瞒的过兄长？他放下酒杯，瓷器在桌面上扣出声响。
“猿飞他们……还好吧？”
“啊？”银发青年手轻轻一颤，几缕液体滑下白瓷杯沿，滴在皮肤上，冰冰凉凉。“啊……还算好吧……他们都是很不错的孩子……”
“你今天，是有什么事吗？”
“没，没有……”银发的青年又低下头，然后想起什么似的，抬手，将杯中液体悉数饮尽。甘醇辛辣的味道从舌尖上渐渐浮起，针刺一样蔓延开去，烧灼着神经。
“一定有。”他微微一笑，银发青年的头埋的更低。“你那点心思，什么时候瞒到过我？我可是你的哥哥，小子。”
“兄长……”银发青年微微皱起眉，无奈似的抬起头，细细打量坐在对面的男子。黑的长发，黑的眼睛，线条苛刻又残忍。他的脸隐了一半在月光中，苍白几近透明。那是他的兄长，温柔并且严厉的兄长，也是最强的忍者，背负着木叶的命运。“……不，没事……”他低下头，脸颊微红，眼睛藏在阴影里。他不仅是他的兄长，更重要的，他是属于木叶的，是木叶的火影。
……这，这是什么反应啊……初代目挑起一边眉毛，露一个疑惑的表情。这小子，什么时候也有了这种，这种，这种高深的反应啊？真是搞不懂……
夜色在两个人之间弥漫开，深沉的，安静的，沉淀，沉淀。海棠的果，莹白的雪，苍凉的月，暗涌的光，酒的气味忽远忽近。有风，微弱的流动，带起初代目的发丝轻扬，一些细雪从压弯的枝头掉落下来，艳红泛着青绿的果实微微摇晃，一弯，又一弯，画着钢蓝色的疏影，枝枝蜿蜒。
银发青年抬起头，很坚定的看向初代目。他的表情诚恳又专注，他的眼中有一些被理智强压住的东西，冲撞着想要突围而出。“……兄长，我……我…………我……”他犹豫的伸出手，轻轻拂开初代目被风吹乱的几根发丝，手指触到他的脸，微微一颤，迅速的缩回来，放在矮几上。
果然是这样……也是这样……初代目闭了眼，稍微低下头。刚才轻微的触感还在脸上灼烧，滚烫的，皮肤，肌肉，骨骼，受伤般生生的痛。他叹了一口气，极淡极淡的说：“后天，我就要和结花里结婚了。你知道的。”
“嗯，我知道。……对不起。”银发青年缩回手，受伤的表情像裂纹一样蔓延开。“兄长的婚礼，我怎么会忘记呢……”
“……”初代目看着他明显暗淡下来的表情，一种些微苦涩的味道碌碌的上浮，下沉。他拿起青年面前的酒盏，转过半圈，注满酒，就着那杯沿一饮而尽。“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仅此一次。”他放下浅盏，青年惊诧的目光望过来，初代目仍然只是那样微笑。对不起呢，我也不想这样。但是我更不想你出什么差错，我最爱、最爱的弟弟。我要放弃你。
“非常感谢，兄长。”他也苦涩的微笑。兄长，有的时候你真的很残忍……这样的做法，算是彻底的拒绝我吗……“真是抱歉呢，请允许我先行退下。”
“你退下吧。”初代目垂下头。“天晚了，好好休息。”
“是。”青年恭敬的行礼，静静的退了出去。
“喂，小子。”初代目又叫住他。
“是。”
“我死了以后，”初代目认真严肃的坐在那里，冷静，庄严，端正的强硬并且不近人情。“我死了以后，你就是火影了。不要忘记。”
“……”青年拧起眉，再次行礼。“是，我知道。多谢提醒，初代目。”然后退进夜里，逐渐消失。
月色中海棠的疏影画在地上，依然是淡淡的钢蓝。
初代目一个人在那里坐了很久，然后，非常轻微非常轻微的叹了一口气。他起身，把剩下来的酒悉数倒在海棠的根茎下，化开积雪渗进泥土。
有风吹过，初代目黑色的长发轻轻飘动，然后停在肩头。

后记：

这篇文其实早在在下去晋云山实习时就写好了，只是因为配对太奇怪，所以没敢贴出来。本来主角是自来也和大蛇丸，但是在修改时听着晋云山的风声，突然就觉得改成初代目和二代目会不会好些？于是就改了，只是再没敢贴。
前几天在日站上乱点，点到了一张初代目和二代目的图，真的是很漂亮。为了这张图，贴这篇文，也值了。

另：因为版权问题在下不能把图贴上来，网址在这里，有兴趣的各位可以去点点看，真的很不错，还有《魔戒》的图，精灵王子真是漂亮呀，至于那张大蛇丸和佐助，我绝对、绝对、绝~~~~对没看到佐助！！！！（自欺欺人ING）
http://rsw.fem.jp/cgi/art/inde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