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时候，伊鲁卡在自家的窗台上发现一张被石头压着的便笺。上面寥寥写了几个字：秋刀鱼和茄子味增汤，钱放在信箱里了。——旗木卡卡西
转身打开门边的信箱，果然有钱币在门前灯下微微的泛着光。“这笨蛋，秋刀鱼还好办，这节气让我到哪儿去找茄子，钱也留太多了……”伊鲁卡一边念叨着一边换鞋子，把门关上了。

第二天上班特别去接待室查了卡卡西最近的任务安排表，课间休息就拼命赶工作，终于如愿以偿的一打下课铃就在休息室换了难得穿一次的便服和孩子们一起走出了校门，出了村进城去找超级市场。

逛到快脚软，结果却在一家街边的小菜档发现了自制的冰冻保鲜茄子，索性一次买了一大堆拎着回去。然后在满天星光的照映下，将早已写好的条子贴在卡卡西的大门上，

“星期六，秋刀鱼和茄子味增汤，外加栗子饭。”

冬夜里，小小的白纸条被夜风吹得啪啦啦的翻飞着，送着一个哼着歌逐渐远去的男人。

后来每过一段时间，卡卡西就会留下一些钱给伊鲁卡让他帮忙改善伙食。伊鲁卡经常抱怨拜托你也按时节来选择食材和钱给太多，让他很难办。卡卡西就烦恼的抓抓那头乱发，回答，啊呀，我忽然很想吃和我对金钱没有概念。这时候他的表情无辜又纯良，孩子一样理直气壮的耍赖。

伊鲁卡除了叹气以外，乖乖照办，却也发现了这位上忍吃东西只挑味道，却不太注重营养。于是做一些滋补的汤类的时候，就分一半用个大砂锅送到他门上去。以前一个人嫌烦的寿喜烧也开始做了，牛羊鱼肉蛋菜的放满一桌子，叫上他过来一起吃。

一个满足了食欲的冬季。两个成年男子在酒足饭饱后，幸福的想着。

卡卡西后来发展到定好日子后，就直接去伊鲁卡家等饭吃。拿着他的小A书，趴在桌子上看。取暖器就放在一边，附带水果和清茶，比主人还主人。伊鲁卡忙进忙出看见了，气不过，一声叫进厨房来。

“我真的可以进来吗？”卡卡西站在厨房门口磨磨蹭蹭。

“当然。”

“可是以前阿斯马禁止我进厨房，说我在厨房里是活动的凶器。”卡卡西很有点跃跃欲试的样子，却仍忍耐着等伊鲁卡的回答。

“那你打下手好了。”伊鲁卡将食材摆开，“土豆去皮切丝，猪肉切块。”然后就忙着去照看锅中的啤酒鸭。眼角一瞭发现某上忍左手苦无右手土豆的端详着，似乎在想从哪里下手比较好。立刻站起来将苦无抽掉，不动声色的换成刨子，“用这个。先去掉有芽眼的地方，然后将皮削掉。”眼看着他作对了，点点头就去理菜。

到了切丝的时候又要教，“用左手按住，中指向前突出，用指节抵住刀面，对，就这样，边切变往回收。切得很不错么，”伊鲁卡看着砧板上铺开的土豆丝非常满意的点点头，长短差不多而且厚度一致，“为什么阿斯马会那样说你。”

“那个人没什么耐心。”卡卡西抬眼笑笑，然后继续和食材奋斗。

“你确定你当初不是故意惹他生气？”

“哦~，这么说你也有过。”

“他爆起来很可爱。”伊鲁卡点着头笑。

“是啊，熊一样团团转。”

“我们都不是好人，阿斯马听见会伤心的。”伊鲁卡将卡卡西切好的肉过水后再油炸，加入番茄酱做咕老肉，土豆丝最后拌进去当配头。卡卡西就始终乖乖的站在一边看着和他聊天。

“他现在脾气好很多。可是看上去更像熊了。”

“遇上红了吧。野马上了辔头，刀有了鞘。男人么，都这么回事，以前再狂再野，遇见了喜欢的人，还不是乖乖地化作绕指柔。”

“这么说你也是这样了。”

“什么？？”

“遇见喜欢的人的话……”

“……，别废话，将东西端出去，都烧好了。”

那一天午后的太阳特别好，吃完后卡卡西搬了他的椅子坐到窗边去。《亲热天堂》翻了没几页头就开始点，最后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伊鲁卡好笑的从里屋拿了毯子，小心的盖到他身上，在一边坐下。卡卡西整个人都被冬日的暖阳包裹着，发丝闪闪发亮，连睫毛都晕出点七色的光。他的呼吸浅的几乎没有起伏，眉宇放松后，像个单纯的孩子。什么上忍应该有的警戒和凌厉统统消失得无影无踪。有什么不对？他睡了，而这阳光这么好。

伊鲁卡看着看着，忽然觉得心里有什么地方开始融化，软软的。他坐在一边，也睡了。

醒来的时候，卡卡西已经不在，给他的毯子折得整整齐齐的放在椅子上。伊鲁卡又想起他曾经有过的那只猫，给它吃得饱饱的，让它睡在自己的枕头上，却在想要伸出手抱一抱它的时候，跳过院墙跑走了。那灵巧的身影就象个精灵，从他手指间溜走，留下一个惆怅的孩子。

4

往后的日子过的平平淡淡，温和又安静。和平的岁月里，以战斗为生存本能的忍者们多少闲散的。在阳光下就像吃饱了的野兽，懒洋洋。卡卡西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全凭一时率性而为。伊鲁卡什么都没说，只是在这位上忍来到自己家门的时候为他打开那扇门。他甚至是纵容他的，以一种自己都不甚明了的思绪。

日子像水一样的流过，他和他终于在工作上也有了一次交集。他悉心关照的三名孩子，成了卡卡西的第一批学生。紧跟着就是他在中忍考试前夕在会议室被卡卡西凶地说不出话来。

结果那天晚上，某上忍依旧大摇大摆的坐在他的桌前，讲明了蹭饭吃，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是在吃饭的时候迟疑的用筷子拨拉着碗里的米粒，犹豫的向对面坐着的人问了一句：“你在生气？”

“唔？没有。”很吃惊他会这么忽然这么说，伊鲁卡摇摇头。

“我不会道歉的。”卡卡西坐正，收起一贯漫不经心的表情。这时候他的五官线条立刻变得凌厉起来，一个严肃英俊并且威风凛凛的男人。

“你又没错，是我自己不好。”伊鲁卡摆摆手，无意将话题再深入下去，“而且，也不是第一次了。

“嗯？？？”听了他的话，卡卡西的声音明显提高半拍。

“很久以前也被你训过一次。”

“有吗？”

“有，你训我说，如果不想养一只狗，就不要给他肉骨头。”看着对面的男人歪过头努力回想的样子，终不忍为难他，说出了答案。

“啊……”

“那时候我们都还小，大家一起玩的时候发现了一只被人抛弃的小狗。一双温润的大眼睛就这么幽幽的看着人，非常可怜。于是我将自己的那份午饭全部给它吃了。你凑过来问我是不是想要带回家，我告诉你说我妈妈讨厌小动物所以不行，没想到你立刻就瞪大眼睛训我，大声说如果不想养一只狗，就不要给它肉骨头。给了它希望以后再夺去，是非常伪善的一件事。我被你凶地一愣一愣的，然后你气呼呼的跑走了。”伊鲁卡笑着将往事简略交待完。

“啊。好像有这么回事。”卡卡西用手指抓抓鬓角，笑得有点不好意思。

“可是我觉得自己也没错，人总有再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做到的事情。我当时喜欢它的心情，怜惜它的心情全是真的。我当时只是想让它不要饿肚子，哪怕只有一顿也好。我只要用尽自己的心力，结局如何，我并不计较。”

“……，那只狗后来如何了？”

“我还是带回家了，然后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着妈妈把它送到犬冢家。”

“很不错的归宿么。呵，不管结局如何吗？”

“是，我对事物的态度都是这样。卡卡西你曾经问过我吧，如果有了喜欢的人会怎样。”

“对，但被你岔过去了。”

“我会用我所拥有的一切去喜欢他，照顾他，所有的一切。我很笨拙，我的爱只能这样表现。”

“如果那个人不喜欢你呢？”

“我还会继续，直到心血耗光为止。”

“要是还是不行呢？”

“一刀两断，两不相干。”

“你就没有比较平和的处理方式吗？比如当个好朋友之类的。”

“对我来说，不是100就是0，没有50%这样的说法啊。点头打招呼或许还可以，但是好朋友就不必了。我的爱恨就是这么简单。”

“那如果后来那个人后来才发现他是喜欢你的呢？”

“不行了，卡卡西。”伊鲁卡用手指点点自己的胸口，“如果这里被烧光了的话，就什么也没有了。”

“我不知道该同情还是羡慕那个被你喜欢的人。原来你是这样的性格啊，我一直以为你会圆滑一点。”卡卡西有点困惑的看着对面的黑发青年，他一直都给人以开朗和宽厚的印象，也许还有平庸和不思进取，但没想到骨子里却是如此刚硬的性格。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伊鲁卡笑着用筷子敲敲桌子唤回对方逐渐神游的注意力，“但是，我永不回头。”

卡卡西怔怔的看着那双黑眼睛，第一次发现，黑色的眼瞳，也可以深得似海。